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是自己。因为我们没有能够真正了解自己深心最渴望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于是我们不停地探索,不懈地追求。
可是等我们最需要的东西出现时,我们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掌握它,甚至不能定位它在自己生命中的位置时,我们害怕了,开始逃避。
我从湖南逃到深圳,今天,我从深圳逃回了湖南。
我高中时的同学,阿香。
人如其名,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香味。高中时我以为那是因为她使用了一种我未知的香水。很久以后,和他同居时才发现那是真正的体香。
我毫不避忌得告诉过她,我之所以去深圳完全是因为躲避她。因为我那时无法对她给我的爱做出任何承诺,在我没有明确那就是爱之前,我也不会给。
那是我的初恋,就像任何人一样,甜蜜而不谙世事。
我们爱得糊里糊涂,高中三年里,我们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以至于在我踏上去部队火车的前一天晚上,我将她约出来说分手时,她惨淡地笑了,我们甚至都没有牵过手,又何来分手?从那时候开始,我一直在躲。
从湖南躲到河南,又从河南躲到深圳。
而与我行动相反的一个声音却明明白白告诉我,你是爱她的。
我是自私的,在我感觉不安时可以罔顾别人的感受一走了之。无论留下的是伤痛也好,遗憾也罢。那都不是我所体会得到的。
所以我对于现在的一切并没有什么怨言,无论她怎么对我,都在情理之中。甚至我都想好了,如果她结了婚,和他老公见面时应该如何去做才能不失体面。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仍然在等我。
我不知道大喜大悲后该是怎样的心情。之前的我,仿佛一块丢进大海的石头,越沉越深,不可自拔。
而这个消息就象一个神奇的咒语让我重新浮出水面,轻而易举做了她的俘虏。
回想起以前的一切,我们各自都感慨万千,也更加珍惜这分来之不易的相聚。
我们携手在蒙蒙的晨雾中逛公园,一起在皎洁的月色下压马路,一起在人来人往的中心市场买烤羊肉。
望着她欢快的笑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东西一直在下沉,一直在下沉。是责任,却不是对她的,而是另一份我早已背弃的。
记得一本书的名字叫成长的烦恼,我没有读过。却时常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我们越长大,烦恼也就越多。那是因为我们懂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不知足?还是施加在我们身上的责任日益增多的缘故?或者两者皆有。
所以在她开始梦想编织我们未来的家庭时,我却迷惑于为什么与我真正所爱的人在一起,却没有得到我梦想中的快乐。
开始有争吵在我们间发生,没有对错,只有谁会先向谁道歉。这样维持了几个月后,彼此终于冷静下来,她要我给她些时间冷静一下,我默然答应。
一直以来我刻意避免的事还是发生了。
半年来,我们没通电话,没有见面。
而这半年里,我不可避免地经常回忆起芳来。
甚至在梦中会叫着她的名字惊醒,经常在午夜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
这段时间里,我学会了喝酒和抽烟。因为酒能让我在梦中多待一会,而烟能很有效得遏止我疯长的思绪。
我的咽喉开始不舒服起来,经常咳嗽,一直引以为豪的身体也时常闹些小毛病,人也消瘦了一圈。
但我却并不喜欢我的朋友管我这叫消沉,我很郑重地告诉他们,这是麻木。
就在我欣赏着自己的麻木时,我接到了阿香的电话。
她的声音很平静,措辞似乎是考虑了很久,我没有办法从中听出一点玄机。
她约了我在一家酒店见面。
在那里,我看见了她的新男朋友。不是很帅,却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今天想起来,我也为自己当时的表现暗暗自豪。我没有丝毫不安的样子,反而显得落落大方。
倒是她,再也没有敢正眼看过我。自始至终,我都在侃侃而谈。
直到离开酒店后,坐在记程车里。我听见了心底有东西碎裂的声音,眼泪无声地划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