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窗外蝉鸣响起,深秋的清晨微凉,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世界与屋内隔绝的彻彻底底,屋外天色渐明,屋内漆黑一片。不知名的鸟儿起的很早,开始叽叽喳喳地在枝桠上鸣叫,它的叫声很克制,很轻微,似乎不想要吵醒熟醒中的人,而我则是在它鸣叫之前已经清醒。
从没到过崇明,也从没想过会赶在国庆假期档口,事情的发展总是令人出其不意。这该死的疫情反反复复,搅动着社会的不安,从惊恐到厌烦,再到麻木,不出所料,又一次阻扰了我们原先的计划,又一次让我对这该死的麻木感嗤之以鼻。在上海学习工作生活近二十年,占据我当下生命的一大半时间,而我先生作为一个上海人更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未踏上崇明的土地,我们一拍即合,托朋友的便利,匆匆定下了此次崇明之行。
自来乡野间放空身心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与万物有了联接,感应度也变得极其敏锐,仿佛整个世界与我的一呼一吸达成了默契的同频,我能觉察到它们之间每一秒的变化,看似细微,却有着翻天覆地的改变。纯净的空气在我身体里流淌,洗净我粗糙的肺和沾染上的愤世嫉俗的心,天地之间也不再遥远到让人不可企及,它们都安详的停留在原地,等着我用手去轻轻地抚摸,温柔到骨子里。
我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不习惯,迟钝的生理需要足够的时间来适应环境的改变,尽管这个环境早已熟悉。说起来也很好笑,我这个自许大猫的女汗子胆子却超小,尤其是在每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夜里我从不敢一个人去洗手间,每每在我快要憋不住的时候,我会想尽办法喊醒我先生,他永远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半眯着的略带朦胧的眼睛里透露出真切的关爱,或许这正是那句打动人心的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此时,我的膀胱在鸟鸣的和弦伴奏下开始举旗抗议,我不为所动。因为那一刻我先生睡的很好,换作以前我早就以“不经意间”发出各种噪音扰醒他,而这次,我选择安安静静等他醒来,不忍打扰他白天乏累困倦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脑海里不断涌现出各种奇思妙想,想到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法国女作家安妮·艾尔诺筑就的奇迹,我开始构思我未完结的小说《请给我偷一个故事》,脑细胞越来越活跃,屋外鸟儿们似乎是跟着我的激烈、纷乱的思绪嘈杂了起来,变得毫无秩序地喧闹。突发奇想去看天色渐明的清晨,说不准能见到几颗我期待已久的星星,抱着这样的想法便起身走到阳台,瞪大三百多度的近视眼睛看向外面的天空,可一颗星星也没见着,全被厚重的云层挡的严严实实,我心底里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思念那被云层遮住的壮丽的苍穹星海,那里藏着我的梦。
在阳台吹了一会凉风,再钻进温暖的被窝,冷热交替使我鼻炎发作,只得急匆匆地下床摸黑去拿纸巾,擤完鼻涕后,壮大胆子决定独自去洗手间,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黑乎乎的厕所摸索前行,不料却走错路并错按走廊灯,顿时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一个措手不及使心跳猛烈地加速,第一反应以为撞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条件反射“啊”的一声大叫,倒好!这一声大叫把我先生从熟梦中惊醒,也好!只见他半闭着眼睛,乖乖地等候在厕所门口。蛮好!这次,他一如往常,只有我 纯属无意。
本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在清新的空气里醒来,望着窗外的第一缕晨曦,听着鸟儿们相互争鸣,把世界从安静的旋钮拨弄到忙碌状态,我们开启新的一天,这一天又将会是我们记忆中最有意义的一天,我们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一天书写成最完美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