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岁月已经很遥远了,遥远得如同蓝天尽头的一片云,沧海远望的一叶舟,睡眼朦胧的一个梦。
没有耀眼的光辉,没有绚丽的色彩,更没有振聋发聩的惊世骇俗。尽管如此,却给我留下了历久弥新的记忆,心驰神往的恬然与温馨。故乡,那皎洁的月亮;童年,那祥和的烛光。
那是一段清贫的岁月,那是一段冰乍融春初萌的岁月,那是一段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岁月。就是在这样的岁月中,孕育出了满腔热情,不务虚名,不谋私利,脚踏实地,为实现中华民族的繁荣富强梦想,默默奉献的一代优秀炎黄子孙。
在这一代优秀的人群中,使我魂牵梦萦,倍感亲切和崇敬的是我的那些小学老师。岁月已经非常遥远,他们的音容笑貌,依然那么亲切那么暖人身心。
我已年逾古稀,他们又是我的前辈。遐思,展开飞翔的翅膀。遥望着故乡的月亮,追赶着心中的烛光。洗刷去年轮的印痕,穿越过岁月的云遮雾障。眼前浮现着那些朴实文静,又朝气蓬勃的身影。
您是郭爱文老师,是我学子生涯的第一位师尊。您教我们语文,也是我们的班主任。从一年级,到三年级,整整带了我们三年。作为一名乡村小学教师,您是朴实无华,和蔼可亲的。但是,作为一名有文化的知识女性,您在大家心目中,又是新奇的,可敬的,与众不同的。
当时,拥有数千人口,偌大的一个八公桥镇,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在旧社会读过私塾的老学究之外,很难再找到识文断字的人了。您作为一个女性,能识文断字,还可以当老师。难免令人惊叹,赞赏!
还有您的发型,齐颈,浓密乌亮,梳理得一丝不乱,两鬓别着亮晶晶的发卡。今天看,是最普通的妇女发型了。在当时的八公桥镇,可是格外引人注目的。于是,大家把您的发型,称之为漂亮洋气的“剪发头”。
那时镇子里的小女孩,头上都是蚂蜂翅小辫。未出阁的青年女子,额前有刘海儿,脑后梳着一根长长的大辫子。女子出嫁,便把那根辫子盘在脑后,梳成发髻,再用一只黑丝线做的发网,把发髻网起来。到了老年,头发稀少了。脑后乌亮的,烧饼大的发髻,变成了灰白的,鸡蛋大小的小纽纽。发网失去意义,弃之不用。老太太的发髻不再称之为发髻,而称作“唐紐儿”。
您那秀美,飘逸,又简洁,洒脱的发型,令大家赞许,也让少妇长女们竞相效仿。还不到半年时间,除了那些“蚂蜂翅”依然精神抖擞地在小女孩头上支棱着,那些鸡蛋大小的“唐紐儿”依然顽固地在老太太脑后揪揪着之外,那些青春少女的大辫子,中青妇女带网子的发髻,渐渐地淡出八公桥镇,被您那洒脱飘逸的剪发头取而代之。
令大家感到新奇的还有您的服装,与当时流行的农村妇女的衣服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论春夏秋冬,棉衣单衣,农村妇女的上衣一律是偏襟的,人工缝制的。衣料,也是手工的老土布。显得粗糙而笨拙,更谈不上形状和线条了。而您的服装是对襟的,布料和缝制都是机制的。款式新颖,剪裁合体,简洁明快,质地精致细腻,把浑身的线条勾勒得优雅袅娜。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人,更是如此。有了美好的样板,便会学习模仿。
当然,您更让大家敬佩仰慕的是温文的气质,宽厚仁慈的教养,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性格,以及爱清洁爱美丽的良好习惯。您的气韵,发型,衣着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但是,您和大家的感情却是亲密无间的。对于您的学生,我们这些农村少年儿童,您是老师,也是长辈。因为您的女儿郭素星,就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对于村民,我们的父母,您是他们敬慕的文化人,也是他们贴心知心的好姐妹,好朋友。您向学生传授着文化知识,和优良的道德品行,也通过自己的言行举止,向村民传播和熏陶着社会的进步和文明。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这一神圣使命和优秀品质,在您身上,可以说体现得淋漓尽致。
难忘啊,我平生以来的第一堂语文课。您让我们打开课本,第一页,是一面鲜亮的五星红旗。您向我们讲“五爱”精神,讲如何做一个好学生。第二页,是毛主席的彩色画像。您向我们讲毛主席的故事,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讲做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