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后,全班掀起了学历史的高潮,历史课本,不放过任何一个字,包括每一页下面备注的小字。下课,姜玮、我和严文强的三人组,闲聊也没有了,对一圈圈的镜片,我们表示不服。严文强跑过来,就是出题目考我们。我们轮流,一个人出题,另两个人答。几个月下来,我们三人的历史水平上了两个台阶,提问后回答的难度也提高了,严文强考我们内容,回答的时候我会告诉他在哪一本的第几页,姜玮补充那一页上面有什么图片。
学校每学期都会发成绩册,成绩册的最后一页,老师都会写评语给学生。评语分为上下两段,上面一段是好话,说的是学生的优点。下面一段是希望,讲的是学生的不足。家长们通常只要看希望就行了。大概是高二下学期,朱老师开始做我们班班主任。自从朱老师当班主任,我的期末评语里,两段话都是好话,一句希望的话也没有。我母亲说:“这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呢?”
所有科目中,我最喜欢历史。因为历史学得好,朱老师看我时,眼睛时常眯成一道缝,唯一一次瞪圆,是他发现我填的表格上,政治面貌是群众,他瞪圆了眼睛问我:“**,你不是团员?”我回答:“不是。”他问我:“你要不要入?”我摇摇头说:“不入。”于是他的嘴变成了O形,冲我点点头。朱老师不知道我入团的故事,我也从没跟任何人再说过,过去就过去了。
我虽然有个性,为人还算乖巧,从小学到高中,唯一一次顶撞老师,就是朱老师。高三下学期开学,他宣布调整座位,把YL从第四排调到我前面,再把姜玮向前调一排去跟她同桌,李丽往前调一排,跟我同桌。这样一调整,她前面是吴继刚,左边是姜玮,右边隔走道是董政,后面是我,合着学习好的人都围着她众星捧月。姜玮和我都很生气,我实在忍不住,举手站起跟朱老师说:“为什么要换座位?学校凭什么为她开绿灯?她有什么特殊?”朱老师没有骂我,扯着喉咙跟我说:“你给我坐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能更改。”我坐下,嘴里重重发出“哼”的一声,一个星期,朱老师跟我说话我都不理他。姜玮安慰我:“算了,前后排,我们交流起来也是很方便的。”YL知道大家对她不满,经常回过头,嗲声嗲气地跟我说笑,化解尴尬。隔着走道,她还经常去问董政问题,没话找话,董政是老实人,总是认真地回答。
我是一个相信缘分和报应的人。我跟几个名字的人有缘,李丽是其中一个,我高三最后的同桌叫李丽,她有点可惜,最后时刻跟班里的王志鸿早恋,影响了高考成绩。大学里,睡在我下铺的好姐妹也叫李丽,这个李丽才是真的学得好,连云港东海县的,是我们江苏省的文科状元。东海县盛产水晶,她带了很多水晶饰品给我,跟我说夏天戴 水晶清凉,可以避暑。
江苏省的人多,整体教育水平高。为了不让高考通过率难看,我们当年还有预考,只有通过预考的人才能参加高考。当年,南京市的预考通过率是30%,理科高一些,大概是40%,文科低,只有20%。按照现在的大学录取率,当年通过预考的都能进一本。预考发榜,朱老师一考成名,轰动了全市的中学,我们班的最后一名,都考了80分以上,历史单科排在白下区140名之前。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我们学校只有一个文科班,没有分快慢班。发榜后,朱老师看到我直摇头,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摇头,连声说我没有考好,他问我:“历史怎么没有比政治考得好?”我说:“历史考得太简单了。”那年政治考得难,我好像是考了南京市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