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气急躁,声音大,爱嘟囔,但耿直淳朴,记得有一次他把家里的甘蔗拖出去在小镇的街上卖,对方说这根甘蔗被虫透了,肯定从头到尾都坏了,父亲看了看,说如果从头到尾都坏了,我把这一捆都送给你,然后拿起开刀噼里啪啦的从头砍到尾,结果还真是坏透了,父亲二话没说把整捆甘蔗都送给了对方,还张罗着把甘蔗送到他家里去。
父亲是急躁的,我在小孩子时候记忆中的父亲脾气比较急躁,爱大声说话呵斥我们,一旦他干了一上午活,回来见着饭菜做慢了,地没扫干净,衣服还没收,那就是一顿碎碎念的大声苛责,有时候小孩子们玩闹打搅他睡觉了也免不了这些,特别是我的哥哥被父亲语言暴力的最多,可能我们在他的眼里比较“乖”,我母亲也经常会被父亲数落一番,可能母亲习惯了,心态好也不当事,不过遇到一些大事情,父亲还是听母亲的,记得有一会,因为父亲接受了晚辈的十块钱就替一个晚辈打农药而自己家的先搁着,母亲生气了,我们一家人饭吃着吃着,母亲气不过把筷子都甩出去了,那个时候父亲一句话也不说,任凭母亲的奚落。虽然父亲的严厉存在于我的脑海里,但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挨过他的打。
父亲是坚强的,我还记得,有一次,父亲在外卖扫帚,突然有一天回来嘤嘤嘤地哭了,拉着以板车的扫帚在路上吆喝着,碰到俩个二流子,恐吓他,抢劫了,索要了35块钱,你能想想一个小个子的黑瘦男人无助且无奈的心态,后来过了两天,太阳照常升起,该干嘛干嘛,父亲为了家庭操持过很多的生计,除了主业是务农外,贩过猪、卖过猫、售过酒、卖过甘蔗、苹果、梨子、冬瓜、果树、蔬菜、扫帚......还计划过养牛、养狗等等,人力板车是他的售卖交通工具,记得有一次我已经高中了,和他一起去乡下卖甘蔗,他拉着板车挨着村子跑着吆喝,我默默在后面跟着,有时候搭把手推一下,每做成一笔生意,当结账的时候,我要把钱放进内裤上面的袋子里,我心里是羞涩且觉得丢脸的。父亲为了我们能够读书,付出了太多的努力,不仅仅是劳力上面的,有时候还要舔着脸去赊账、去讨好、被外人奚落,这对于一个耿直的且又爱面子的汉子是很难做到的。
父亲是善良的,还有一次,砰的一声响,一辆大客车甩尾停在家门口的公路上,父亲出门发现一辆骑自行车的路人被撞了,二话不说赶紧上前背着就往旁边的医院送,看着耷拉在父亲肩旁上的人已经不行了,父亲也毫无迟疑,那一刻还是挺佩服父亲的,朴素的善良应该是这样子的。
父亲也是温柔的,在我很小,约莫五岁的时候,一件事情在脑子里特别清晰:我在一旁看着我的双胞胎弟弟扶在父亲的糊着泥的裤腿上,父亲端坐在靠着泥土墙掏成的后门旁椅子上,下午的阳光明媚,把后门照成一面镜子,父亲用筷子夹着一块鱼递到弟弟的嘴里,说着“慢慢嚼,小心刺”。还记得,我刚上学那会,父亲好不容易拿着凑出来的100多块钱,背着我弟,牵着着我在通往小学的石子路上,去交学费,一路上和我们有说有笑的。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普通的农民。
六、母亲
母亲是温柔的,如同夏日里夕阳晒过的湖水那么温暖,宁静地散发着母爱的光辉,善良又温存。她一辈子任劳任怨的照顾这个家庭,没有和邻里吵过架,没有大声的怒吼咆哮过,吃亏是福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语,不要争强好胜也是她经常告慰孩子们的话语。
记得某天,老师因为我们辍学而找到我家时候,家里只有我和弟弟,老师叫我们找家长,我赶紧去外边的田地里找我正在耕地的母亲,耕地这种事情在我们老家里通常是男人把持的,因为水牛的力气很大,你站在耙子上牵着牛,牛拉着耙子往前走,然后把地里的泥土弄碎,那时父亲不在家,只好母亲去做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到地边时候,我就模糊了双眼,
萧瑟的秋季,大水牛的身影和瘦小母亲的身影构成了鲜明的对比,秋冬的风凌冽地吹着夹着母亲吆喝牲畜的声音,翻滚着的褐色泥土不停的盖着母亲穿着破水鞋的双脚,母亲看见我来了停下了劳作,我走到田埂旁,说了句“老师来了”,眼泪就流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老师的到来,我又要去学校而不再那么自由,更因为是心疼脏兮兮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