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专栏 " 电影还是老的好 " 的第五篇文章。这是电影爬虫编辑部一直以来的小计划,用一个专栏承载我们对旧时代的追忆。这里只写 2000 年之前的电影,未必是多经典的电影,但一定是我们喜欢的电影。不跟热度,不论热点,文风也会随意一些。我们会不定时在本号的二条更新,希望有人喜欢。
杨德昌很多时候像个孩子,他天真烂漫地注视着身边的一切,贪婪地用眼睛记录着他所看到的这个社会。
同时他又像是一个历经无数沧桑的老者。
敏锐地捕捉着生活中所出现的那些不易察觉的危险因子,用冷漠的口吻告诉人们世界的真相。
在《恐怖分子》这部他早期的影片里,四十一岁的杨德昌用自己精准而又极具想象力的镜头语言审视着这个看似平静而又异常躁动的社会。
在他的镜头里,台北不只是台北,更像是末日前的庞贝,处处弥散着危险的气息。
没有人能做到心境平和,每个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却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影片里李立中和周郁芬的婚姻,像是一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
周郁芬写作,李立中并不关心她写些什么。在周郁芬因写作没有头绪而苦恼时,李立中只会说:" 放轻松嘛,写个小说怎么会变成那么要命的事呢?"
他不知道,对于周郁芬来说:写小说并不是要命的事,和丈夫无话可说,过着没有变化的生活,才是要命的事。
周郁芬在影片里写过这样一段话:
" 那天是春天到来的第一天,如果你了解季节,变化只是一种轮回的重复。这一年春天和往常没有两样,对他们这样一对夫妻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 ......"
影片没有说 " 最大的问题 " 是什么,但所有的观众都会明白,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两样。
而李立中恰恰就是这样一个 " 没有两样 " 的人。
在医院工作的他似乎没有什么爱好,每天机械地重复着前一天的生活。
他的生活早已模式化,连每天在卫生间的洗脸的时间,都像是固定好的一样。
杨德昌多次给出李立中在卫生间洗脸的特写镜头,在暗红色的灯光下,水流的声音似乎放空了他内心所有关于人类的情感,他像是一台机器,似乎感觉不到压抑,荧幕外的观众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李立中在工作中也不算是个成功的人。
没有背景,又不善言辞,小心翼翼,却难得到升迁。
在组长因病离世后,他耍了滑头,本想借机爬到组长的位置,却功亏一篑。
这样的小人物在我们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但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他们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周郁芬和李立中刚好相反。
以写作为生的周郁芬,大抵是个理想主义者。
她不愿生活在无穷无尽的轮回反复里。就像她在后面一长段的独白里所说,她结婚是为了新的开始,写小说是为了新的开始,想要生孩子是为了新的开始 ...... 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新的开始。
" 新的开始 " 看上去并不是一个难以完成的目标,但对于李立中这样一个丈夫来说,恰恰是难以实现的。
小沈出现了。
小沈这一角色的出现的一点也不突兀。在李立中和周郁芬的夫妻生活里,他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是一个必然事件。
年轻时小沈就和周郁芬有过一段感情,也正是因为小沈娶了别的女人,周郁芬才嫁给李立中想要一个 " 新的开始 "。如今小沈离婚创业,和周郁芬重遇,也就为旧情重燃制造了机会。
而比旧情更加重要的,是小沈对周郁芬的理解。
说起周郁芬的小说,李立中一无所知,他会费解 " 写小说怎么会变成这样要命的事 "。
而小沈会告诉周郁芬他看了她的小说,而且觉得其中一篇的主人公就是自己,并且为过去的事表示遗憾。
李立中尊敬周郁芬,待周郁芬很好,但显得是那样客套而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