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囚女,揪心至极。
但在寻找真相的路上出现了最难看的分叉——
玩梗。
受难者被做成表情包,所受苦难被拿来调侃消遣。
严肃议题被低俗娱乐化,这不是第一次了。
去年的 " 化粪池警告 ",竞相模仿的 " 家暴妆 "。
恶性事件最终沦为无关痛痒的符号。
不可避免的。
我想到一篇小说,一部电影,一个名字。
鲁迅的《祝福》,由此改编而成的新中国第一部彩色电影。
主人公的名字为国人所熟悉,祥林嫂。
我翻出来重看,内心震愕,原来——
当痛苦失去重量,那真实就会被改写。
《祝福》
1956 年
如果在搜索框输入 " 祥林嫂 ",紧接着跳出来的是:
祥林嫂为什么招人烦。
相关搜索里,包含 " 祥林嫂的心理疾病 "" 骂人说祥林嫂什么意思 "" 祥林嫂讽刺了什么人 "......
点开后,堪称大型情商公开课,文章标题直接,篇篇写着 " 做人不做祥林嫂 "。
有不适吗?
似乎没有。
这便是符号的可怕。
近百年来,潜移默化。
祥林嫂逐步被固化成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关联负面词汇:喋喋不休,哀怨满腹,不知反抗,可怜必可恨。
很奇怪。
回想祥林嫂的遭遇,真的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爱说:" 我真傻,真的。"
像个小丑。
于是当我们再次提到祥林嫂,必然带着诘问:
你可知罪?
文里文外,这诘问的枷锁成为她不可抵抗的宿命。
>>>> 你可知罪
罪名一:私自出逃,败坏门风。
祥林嫂的故事,起于 " 卖 "。
她丈夫祥林死后不足半年,家里穷得叮当响。
婆婆张罗着给小儿子娶媳妇。
于是想了个法子,将祥林嫂卖到山坳里。
卖得八十千。
算盘打得很响,小儿子彩礼花五十千,办喜事十多千,还有余剩还还债。
祥林嫂知道后,决定 " 逃 "。
逃到鲁镇,在鲁四老爷家做工。
力气抵得过男子,做工丝毫不懈怠,闲着就无聊,试工第三天就转了正,每月工钱五百文。
祥林嫂以劳动换得温饱、独立。
罪名二:反抗二嫁,不识好歹。
好景不长。
祥林嫂被婆婆找到后,联合人将她强掳了回去。
薅走她所有的工钱,将她捆上嫁人的花轿。
她一路哭嚎叫骂,三个男人按着她让她拜堂,她便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宁死不从。
头上鲜血直流,包两把香灰按住,又被七手八脚的反锁进新房。
再然后。
怀孕生孩子,嗯,这才是真锁住了。
罪名三:二婚寡妇,不祥之物。
不几年,二婚丈夫得了风寒,送了命。
原本,祥林嫂打柴摘茶养蚕照料孩子也能活。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孩子被狼叼走。
找到时,五脏都被吃空了。
房子也被大伯家抢了去。
她再一次回到鲁镇,去到鲁四老爷家做工。
你不能说她没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