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悲苦的底层工作者」这样冰冷的词可以概括的。
而看客们就像轻视女主的住客。
只觉得她区区门房,晚景凄凉,意义等同于门口的一件摆设。
而女主换了身衣服,住客就换了副面孔,客气地以为她是新来的太太。
认不出,是因为从来没有见到过真实的她。
旁观者只看到「苦难」符号堆砌起来的形象,并非真正的人。
就像网友同情的并非王柳云本人。
而是想象之下,一组弱势的社会符号构建起来的形象。
恰似居伊 · 德波批判当代社会时所说的:景观使直接存在的一切全都转化为一个表象。
旁观者无法真正体认,便容易沉浸于想象化的苦难。
俯视地将真正的痛苦当做景观展览并贩卖。
这也就带来翻车的隐患。
电影中,玛丽安与克里斯汀约定每年都要相聚。
但当一切都回归原位。
克里斯汀再次要求玛丽安一起打扫,却遭到了拒绝。
真相揭开,温情不再,你我从来没有站到过同一立场。
曾经的体验生活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共情。
高高在上的看客始终无法真正感同身受。
同情生发出的所谓友谊,也敌不过生活真实的重量。
更讽刺的是,玛丽安靠着书写克里斯汀的故事坐收名利。
克里斯汀本人却仍旧生活拮据。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他人苦难的消费。
就像媒体人来人往,王柳云依然住在厕所隔间。
而二舅的故事也是如此。
众人被二舅经历打动的同时,也产生了对视频创作者乃至媒体的质问。
视频中的二舅一言未发,故事全由他人讲述。
似乎看客们为之感动的,只是别的看客升华过后的艺术作品。
同时,各类媒体和舆论对二舅人生的各种美化和颂扬,也被认为是一种俯视的傲慢。
当事人失声,看客们痛哭。
无疑也是一种讽刺。
今年最高分的国产片《隐入尘烟》,将农民的日常生活拍得富有诗性,为贵英和有铁的爱情营造了许多浪漫场景。
同样招来了美化苦难的质疑。
另一边,明星体验人间疾苦的综艺翻车,也是出于相同的问题。
《新游记》中,明星们去工地做任务挣钱,体验工地民工们的辛劳。
嘴上说着「苦点累点没啥」,但现实却是随意放弃。
他们挑选工作的标准是「喜不喜欢」。
干腻了还会去看海散心。
普通人却没有选择权,只能为了生活咬牙坚持。
节目立意本是通过亲身体验来让明星下凡。
让观众在相似的真实人生重量里共情。
但是,将普通人的生活当成游戏关卡的设定,需要参与者给予足够正视与尊重以及真切地经历,才能抵消设置上的俯视感。
可惜,节目中明星们展现出的傲慢和特权已经压倒了一切。
新一季《脱口秀大会》当中,领笑员那英没有听出跑腿小哥南瓜口中的自嘲。
反倒用鸡汤式口吻回以鼓励。
其中同样充斥着不自知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