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住的地方叫新民府,当时铁路就修到这里,还没有修到省府,新民府离省城还有一百二十里地,所以那时新民府很发达。
记得住在新民府时,有一次,人家过年送礼,抬来一大盒子香蕉,是青香蕉,大家说,这是啥玩艺儿?有明白的人说这是洋茄子。那怎么吃呢?煮着吃,不行,不行,煮着也不好吃,太涩。有的说生吃,蘸着酱油凉拌吃,结果,凉拌也不好吃。
一九一年,十一岁的翩翩少年张学良怯生生地从新民府来到了奉天。
随着张作霖的飞黄腾达,张学良搬进了大帅府。当他站在帅府门前时,不由地惊呆了:大门对面立着一座大照壁;外门两侧墩放着石雕抱鼓石,前有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雕像;青石垫铺的门阶,宽敞整洁;滚圆高耸的廊柱,威严壮观;而遮阳生阴的青瓦屋檐,朱漆雕花的镂空柱子,又平添一股灵细的秀美。
“啊,好气派!”张学良不禁赞叹道,这不跟画上的那些王公贵族之家一模一样吗?是的,父亲是个很能干的人,是个英
雄,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升迁这样快。
张大帅虽身为封建军阀,但毕竟是苦出身,对妻室儿女要求相当严格。在帅府里,孩子们可以上学读书,可以在府内庭院里玩耍,但不许他们出入茶楼、酒馆、戏院,更不许任何人在外面仗势欺人,惹事生非。
张学良的妹妹张怀英回忆说:“我父亲思想封建保守,在家里,有很多禁令。特别是对女儿们管教更严,他要求我们文静,不许出大门,不许穿印度绸,不许剪发。可是,我们大哥却敢于突破父亲的禁区。是他,领着我们在帅府里‘藏蒙蒙’;是他,每年七月十五领着我们去小河沿看放灯;是他,冬天指挥我们堆雪人打雪仗。”
当年,十四岁的张学良是这支十几人队伍的头头。弟弟妹妹对他十分尊重,也很听他的话,他对他们也很严格,有差错就管教,兄弟姐妹间相处和睦,从不分什么嫡庶,也不摆少爷、小姐架子。
大帅府的三少爷学曾最爱逗蛐蛐。有一次,他差孙大虎出府帮他去捉。
不料,大虎与大西关税捐局周局长的公子发生争斗,双方一场恶战,大虎被周家仆人痛打了一顿,又被扭送到五斗局派出所。
所长一看,嗬,一穷小子竟敢对周少爷大打出手,这还了得。二话没说,拿出一根皮带对着大虎劈头盖脸地抽打起来,两个巡警也一拥而上,大虎被打得嗷嗷惨叫。所长怕出人命,连连摆手喊停,说道:“押起来,找保再出去。”
大虎冷笑着拿起电话说:“好,好,我找保,我要七十九号!”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傻了眼,知道此人真的是有来头的。
“这还了得,你们简直没有王法了!”当三少爷学曾乘车直奔派出所,见到鼻青眼肿、口角流血的大虎时、怒气冲冲地对所长喝斥道。
“请三爷息怒,求三爷息怒,这完全是误会。”所长连忙赔罪,并上前替大虎松绑。
“啪!啪!”大虎给了所长两耳光,抖起精神骂道:“我说我是帅府的,你们不信,还说三爷顶个屁,你们不是说谁也不怕吗?”正闹得热火朝天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是学曾吗?你马上带人给我回来,一切由我来处理。没啥好说的,快回来!”这是张学良的声音,口气坚决。
翌日,张学良亲赴派出所,向所长一再道歉:“帅府子弟缺少家教,给您添了麻烦,特来赔礼。”所长闻言,惭愧不已,对帅府子弟的风范倍加称赞:
我向弟妹们讲家风时曾说过:为人要正派,千万不要仗势欺人。我们要和老百姓讲团结,才能给老张家增光,否则,只能给爸爸抹黑。爸爸太忙,年纪大了,有时顾不过来,我要替爸爸管教你们。我是大哥,你们要听我的话。
我十五岁那年,有一次,我父亲跟我说:“你晓得吗?你妈妈死的时候,留下几万块钱,那个钱,在你姐姐手里,那钱是留给你们三人的,不是单独给你姐姐的。”我冲着我爸爸笑了,说:“你那几个钱算什么玩艺?别说那几个钱,就是你再多的钱,我也没看在眼里。”我爸爸把眼一瞪,瞅瞅我。
我说:我能挣,而且比你挣得多。”我父亲看着我说:“你好大的口
原来,我姐姐跟我第五个母亲不大和睦,她写了一封信给我父亲,诉说了我们家中种种不公平的事,我父亲看了又生气又难过,便把我找去,把信给我看了,并对我说:“好吧,我待你们姐弟三人不公平,那给你们几个钱,你们自己去过吧!”
我说:“爸爸,你为什么生气?你着什么急?她是一个女的,过几年,她要出嫁,她不是我们张家人。而我不一样,你看我,我是你儿子啊,我跟你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吗?没有!你为什么要生气啊!你要看我啊,你管那个干什么?你不要理就得了,她过两年就走了,你有事跟我说,我都十五六岁了。”听我这么一说,我父亲觉得我这个人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