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女孩或许都有这样的时光。年少不知事,以为自己是众星捧月的宇宙公主,肤白貌美,自信洒脱,但现实往往不如人意,大多时候,我们长相普通,不是世俗意义的大美女,会失落,会自卑。
但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又特别有自知之明,懂得转换思路。这是陈嘉玲们的局限,也是陈嘉玲们的魅力。
在契诃夫的《樱桃园》里,谢盈萱版的女教师需要会变魔术。谢盈萱的每次出场大概只有3-5分钟,一台戏下来,撑死露面15分钟。
为了这15分钟,谢盈萱苦练魔术,她找来资深的魔术师,每天都在拼命练习,后来还把同剧组的同学们教会了。
她以为没人能记得住她,但下台之后,有个陌生的观众告诉她,我对你的魔术印象深刻。
这一刻,她明白,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各自的位置和定位。如果注定不能演主角,那就去演令人印象深刻的配角。换个赛道,她要去拍喜剧,去当最好看的女丑角。
谢盈萱起初决定去学戏剧时,她的爸妈没有反对,毕竟从小就有意培养女儿艺术方面的才能。
但到毕业时,爸妈开始着急了,因为女儿,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连自己都养不活。
在学校就积攒不错演技的她演了很多大戏,跑过大大小小的剧团,也参演过很多知名导演的作品。
在赖声川的《如梦之梦》里,她一人分饰多角,既是人妻,又是高铁乘客,虽然最后只是舞台上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但谢盈萱还是认真地做好自己的功课。
丁乃筝版本的《暗恋桃花源》,谢盈萱饰演的渔夫妻子春花,在真实世界与幻象“桃花源”的双重世界里感受精神的割裂。
大多时候,她和林奕华一起合作。《包法利夫人》里,她是操着一口蹩脚国语的包太太,一身浮夸的穿戴,开口闭口的傲慢,在让人恨的牙痒痒的时候,又不免为她的滑稽而笑得直摇头。
话剧《理查三世》,改编莎翁经典作品,这是谢盈萱第一次在舞台上「反串」了一个男人,她想在舞台上借扮演男生的角色,看待男性观看世界的角度。
舞台上的谢盈萱恣意演出,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江湖人送外号「剧场女王」。
在经济上,谢盈萱有过很多窘迫的时刻。
“台湾的剧团不会养演员,你可能今天演完一出戏,下一出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演出时间不规律,要想赚钱,必须得四处走穴。毕业后的那几年,她跟着剧团游走于北京、上海、台湾等地,在很多城市的戏剧舞台上留下自己的足迹。
她算过一次,做剧团的年收入大概是二十八万新台币(折合人民币 6万),这个钱如果平均到每个月,倒是可以勉强养活自己。但因为常常会出现两部话剧中间的空档,就会导致下个月的房租要支出,但下一场演出费还没到账。
最穷时,她卡里只剩下1000块钱,为了把这些钱取出来,她要专门去找那种可以取百元钞票的取款机。(在台湾,一百元是新台币的最小纸钞面值)
她也没办法去找身边的朋友去借钱,因为大家都是做剧场的,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形。
到这个时候,她就只能和家里人开口。
妈妈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不计代价的爱她。虽然自己只舍得穿几十块、一百块新台币的衣服,但只要是女儿的东西她就很愿意买,银行里的钱除了还房贷,剩下全是为女儿准备的,生怕她过得不好,没钱应付生活。
但作为母亲,她的心里也直打鼓,眼看着周围邻居、亲戚的孩子都已经步入了正轨,正常恋爱、结婚、生孩子,而她的孩子却还在外面漂泊,日子一眼望不到尽头,打了这份工,下一个还不知道是哪里。
她好几次劝过女儿,要不要去读个研究所,出来当个老师呢?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谢盈萱就会忍不住情绪激动。激动的原因在于,她明明已经成年了,但父母总是不放心她,她抱怨说:「到底我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你才会放心呢?」
话一放出去,她又开始游移。
在每一个人都按部就班,完成既定人生轨迹的东亚社会,不结婚,不生孩子,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真的是一个对的选择吗?竞争激烈的演艺圈,谁又会选择一个不漂亮也不够年轻的女演员呢?
瞒着所有人,她偷偷去报了研究所的班,打算回到那一条符合社会期待的路。
钱交完了,她开始懊悔。在现实生活中,当我们有了犹豫不决的问题,常常喜欢用抛硬币的方式代替自己的选择,但总是在硬币被抛下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