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两条路线的交叉点,对于理解当代社会人与工作的关系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大约100万年前,当人类掌握取火技巧的时候,这两条路线出现了第一个交叉点。在学习如何用火来满足一些能源需求之后, 他们更容易获取食物,从而拥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由于掌握了如何在寒冷天气保暖的技能,大大拓宽了饮食范围,所以催生了一个消耗能量越来越多、工作也更努力的大脑。
第二个交叉点大约始于12000年前,可以说离我们最近,也更具有变革性。那时,我们的祖先开始常规性地储存食物,并尝试耕作。这样一来,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同环境、稀缺资源和工作之间的关系都开始发生改变。探索这一交叉点可以揭示出我们今天赖以开展工作的经济架构在多大程度上起源于农耕时代,也可以揭示出我们对平等和地位的看法同我们对工作的态度存在多么密切的联系。
当人们开始聚集在城镇时,第三个交叉点就出现了。这是大约8000年前的事。当时,农业社会开始产生富余粮食去养活大量的城市人口,这翻开了人类工作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新篇章。在这种情况下,工作不仅仅意味着在田间劳动以获取能量,还意味着想方设法消耗掉富余的能量。第一批城市的诞生孕育了全新的技能、职业、工作和贸易,这在自给自足的农耕社会或狩猎采集社会是无法想象的。
大型村落和城镇的出现也在重塑经济和资源稀缺的动态关系上发挥了重要作用。由于大多数城市居民的物质需求取决于在农村生产粮食的农民,因此,城市居民就能够集中精力去追求地位、财富、快乐、休闲和权力。城市很快就出现了不平等问题,而在城市内部,人们不再像小型农村社区那样被紧密的亲属关系和社会关系凝聚在一起。这一事实加剧了不平等现象。结果,城市居民开始越来越多地把社会地位与从事的工作联系在一起,并与同一行业的人建立社群。
第四个交叉点是18世纪早期工厂的出现。巨大的烟囱里冒出浓烟,标志着西欧社会学会了如何从化石燃料中释放古老的能量储备,并将其转化为当时无法想象的物质繁荣。从这时开始,城市数量和规模快速增长,人口数量以及被我们祖先驯化的动植物数量剧增。为了适应这一局面,之前提到的两种路线都开始扩张了,世界变得更加拥挤起来。
这时,人类开始关注资源稀缺性和工作的重要性,变得更加忙碌。(矛盾的是,这时的物资其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尽管现在还不宜得出结论,但我们不得不怀疑,未来的历史学家在研究人类与 工作的关系时,不会区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和第四次工业革命,而是会认为这段漫长的时期与之前的任何时期同样重要。
【作者简介】詹姆斯·苏兹曼(James Suzman),剑桥大学人类学教授,国际知名人类学家,剑桥大学人类学教授。1970年出生于南非,在苏格兰圣安德鲁斯大学攻读人类学学位时,带着满腔的冒险精神离开校园,去往非洲南部博茨瓦纳的喀拉哈里沙漠,成为布须曼部落发展计划的志愿者。在攻读爱丁堡大学社会人类学博士学位之后,他再次返回布须曼族群开始人类学研究工作,在此期间创作出代表作《原始富足:消失的布须曼人》。苏兹曼目前担任剑桥大学人类学教授。他曾获得剑桥大学“英联邦史末资非洲研究奖学金”,并于2013年建立了智库“人类”(Anthropos),致力于运用人类学研究成果解决当代社会和经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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