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看，凌清晏继位竟是最好的结局。
端玉回头看向被剪断的枝丫，没了诱人的海棠花，就只是一株不起眼的绿草，摇头苦笑：“你觉得，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倒是柳祯宓没有想到的，端玉会问她这个问题。
可还未等她回答，端玉直接开了口：“你我都清楚，陛下是个好皇帝，但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说他念旧，他的的确确一直不废太子，即使太子都成了那样一个废人，他依旧把他放在储君的位置上，让你我的儿子去斗。”
端玉看着柳祯宓，指向她的胸膛：“因为你和我，从来不是他这里的人。”
说着，端玉往寝殿走去：“但倘若让太子继位，你说这天下会是什么样的。”
太子昏庸无能，虽是端玉的手段，但却也与凌铎脱不开干系。
在他心中，太子作为一国储君，就应该优于常人，是众多皇子中最优秀的，而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他不想承认，也不想理睬。
若是废太子，就证明他凌铎的嫡长子是个不中用的人，若是他亲手教导，又怕想起张皇后，引人哀思。
所以众人皆知凌清晟贵为太子，幼年就已住在东宫。
其背后真正的原因就是凌铎的自欺欺人，以为太子会变成他想的那样。
所以，若说宫中最可怜的，就是凌清晟和凌知嫣兄妹二人。
贵为嫡长子和嫡长女，却从未得到过凌铎一丁点作为父亲的关爱。
柳祯宓紧随其后，诚然说道：“姐姐问我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姐姐你觉得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见柳祯宓莞尔一笑，走到了端玉的身边：“自打姐姐坐上皇后这个位置起，你就变成了和陛下一样的人，自私且多疑。”
柳祯宓直接站在了端玉的面前：“陛下多疑，怕我柳家碰凌家的天下，所以我多年未孕，好不容易怀上了陛下的孩子，却差点也保不住，正是父亲的退让，才有了今日的清晏，而姐姐多疑，生怕太子和长公主联手，容不下你和二皇子，便在太子身边安插人手，让太子变得生性懦弱，故意提起张皇后，惹陛下伤心，逼得陛下送走长公主，又设计让她远嫁西州，姐姐觉得你与世无争，不让端家干政，但是你却动了皇家子嗣，也正是你的多疑，让你在登上后位那天起，就变成了和陛下一样的人，只为了一己私利，却不想这天下的安宁。”
端玉一怔，回想起张皇后薨逝后，凌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在张皇后的灵位前一站就是一整天。
那副痛心疾首的面孔，就连先皇驾崩端玉都没在凌铎的脸上见过。
端玉知道凌铎爱屋及乌，一定会溺爱张皇后留下的一双儿女，那如此一来，她的儿子就不算什么。
柳祯宓直言：“陛下的后妃没有多少，在大家眼中，陛下与张皇后帝后情深，对你我也算是厚待，但实则陛下是怕皇子妃嫔太多，后宫争斗，为了后位，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倘若陛下不猜忌那么多，他本可以儿孙满堂，就像姐姐你，对我一直心存芥蒂，非要置我于死地，你要是肯信我柳家的忠心，无论谁坐上这皇位，我柳家都会誓死效忠。”
只可惜，一切的动荡不安，皆以猜忌开始。
因为任何心怀私心的人，只愿相信自己相信的。
端玉垂眸，冷声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儿子已经死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听到这话，柳祯宓长舒一口气：“赎罪。”柳祯宓看着端玉，突然间放下了曾经相伴的情谊，清楚眼前的人做了些什么，冷声道：“姐姐，昨日在太极殿的时候，我给过你一次机会，是你非要走这条不归路，你的儿子就是你害死的，你也害的张皇后的一双儿女不得安宁，你觉得你能就这样善终吗？”
说罢，柳祯宓命人带端玉去到承华殿，“姐姐就先去给二皇子收尸吧，听说人还是血淋淋的，眼睛都还没闭上呢，面对自己亲手害死的儿子，姐姐你好好想想，你究竟错在哪了？”
这声音，不是一国之后的哭声，而是一位母亲的悲痛。
柳祯宓比谁都清楚，作为一个母亲，孩子就是她最大的软肋。
柳祯宓只见她的背影就觉得十分亲切，大步迎上前去：“你来了。”
柳祯宓立即将其扶起，笑道：“颜娘子快起来，你我之间不必这样拘束。”
夜访皇宫的不是别人，正是与柳祯宓里应外合，一起扳倒皇后母子的颜姝。
柳家加颜家，柳祯宓加颜姝，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在清源庵中，自己即将临盆，只是一封书信，就让同样大着肚子的颜姝拼了命的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