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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说红楼|闲话《红楼梦》里的爱情_澎湃号·湃客_澎湃新闻

提起《红楼梦》,人们总是乐此不疲地对书中诸多的主角配角评头论足,抒发喜恶,最后免不了一声长叹: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丑的俊的,憨的乖的,爱的恨的,亲的疏的,最终都遭了罪了,倒了霉了,都惨得荡气回肠,惹人念念不忘。我猜曹公一定是不忍落笔,才选择在悲剧降临扫荡之前戛然而止:尽管死刑早已被判定,我仍然不要去做刽子手。

鲁迅说,《红楼梦》大旨谈情,算是人情小说,我绝对赞同。《红楼梦》之所以伟大,正是因为它娓娓谈出了真情真理和伪情伪理,二者各行其道款款移步,互相交融互相映衬,时而晦涩难辨时而赫然鲜明,时而势不两立时而握手言欢。讲述者则隐藏在角落,无爱无恨,无生无灭,无垢无净,无增无减,含泪而笑……

《红楼梦》中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往往是以宝黛钗为代表的一大群少男少女们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其实在《红楼梦》的时代里,人们生活在忠孝仁义、三纲五常的伦理道德体系里,“爱情”这样现代的词汇尚未诞生,连爱情的疑似物也被划入禁区,严防死守。国公府一边宽柔待下美名远扬万人称颂,一边纪律森严视人命如蝼蚁,胆敢违背者死不足惜,两边都畅行无阻,并行不悖。

在国公府里,男女授受不亲,家里的女子生活在和男子相互隔离的环境里,更没有可能与外男见面;纵然女子偶尔见到外男,也决不允许“想起终身大事,鬼不成鬼,贼不成贼”;子女婚嫁均由父母全权定夺包办,要门当户对,父债女还;国公府不允许出现才子佳人之类低级趣味的文艺,以免污了孩子们的性情。

一夫多妻合法合理合情的社会里,男子几乎可以不受婚姻限制,无论婚前婚后,都可以将沾花惹草眠花宿柳当做一种消遣,起码有助于子嗣传承,理由正当而且充分。女子婚前则必须深藏闺中守身如玉,婚后必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嫁给虎狼也必须三从四德,一旦越雷池便死有余辜万劫不复,丫头如此千金小姐也不能幸免。如果有女人把持丈夫、嫉妒姬妾,那这个女人将被视为悍妇、妒妇,如同偷盗奸掠一样为世所不容,几乎人人可得而诛之。

在道德和纪律的双重约束和审判下,现代意义上具有排他情结的“爱情”在《红楼梦》中已被打入地牢。然而我坚信真正的爱情不管遭到怎样围追堵截都是绝对不会死的,会死的爱情和现代被过度渲染炒作的爱情一样,都是矫揉造作的伪爱情。《红楼梦》通篇没有出现一次“爱情”字眼,也没有一个“爱”字出唇,爱情却时时处处显露灵光,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各种场合,滋润着《红楼梦》中的人们,也温暖着无数读者的心。

贾琏南下,一去数月不归,熙凤“心中实在无趣,每到晚间,不过和平儿说笑一回,就胡乱睡了”,忽一日见贾琏的小厮昭儿回来,便“细问一路平安信息。连夜打点大毛衣服,和平儿亲自检点包裹,再细细追想所需何物,一并包藏交付昭儿。又细细吩咐昭儿……”,此等情形,娇妻念夫,有没有爱情的影子呢?

贾母在清虚观和张道士谈起当年的国公爷,一时潸然落泪。这个已逾七旬的老妇人,思及亡故已久的丈夫,竟不能自持,这眼泪里有没有爱情的影子呢?

王夫人看到宝玉被打得皮开肉绽,心痛欲裂,大哭“苦命的儿”,忽想起贾珠,便念叨起来,李宫裁听到亡夫名字,突然禁不住大放悲声。李宫裁青春丧偶,年轻守节,平时表现如同“槁木死灰”一般,赢得钦敬关照,此时的号哭里,有没有爱情的影子呢?

贾蓉和可卿,大约是红楼梦中最为神秘的夫妻。可卿和王熙凤闲聊时说,和贾蓉“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这闺中细语里,小两口相敬如宾,有没有爱情的影子呢?

晴雯被逐出大观园,垂死之时忽遇宝玉探视,二人呜咽对泪。晴雯决然剪下两个指甲,又挣扎着脱下红绫小袄,交给宝玉,并嘱咐:“回去他们看见了要问,不必撒谎,就说是我的”。这大胆和决绝里面有没有爱情的影子呢?

宝玉难得与湘莲相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闻得湘莲就要远走。宝玉道:“你果真远行,必须先告诉我一声,千万别悄悄的去了。”说着便滴下泪来。宝玉如此真诚落泪,是什么情在心中激荡?

宝玉见了清秀腼腆似有女儿之态的秦钟,突然变得失魂落魄,秦钟也从此与宝玉形影不离,丝毫不顾忌学堂里子弟们的闲言碎语,是什么情感如此真挚奔放?在夜深人静的馒头庵里,秦钟和智能儿正在得趣,宝玉悄悄摸进来按住,秦钟笑道:“好人,你只别嚷的众人知道,你要怎样我都依你。”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的算帐。”宝玉有什么帐目需要睡下后再与秦钟细细地算?而且是宝玉对秦钟捉奸在床之后?这里面的娇声细语里,有什么感情悄然绽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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