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二位律师均提到,法律在非法使用辅助生殖技术方面的规定相对空白,违法责任并未明晰。由于没有足够的法律法规进行支撑,地下机构的违法成本相当低廉。
三代试管
并不能筛查出所有基因疾病
三代试管婴儿技术市场规模近年来在国内飞速扩张。
据前瞻产业研究院测算,三代试管婴儿服务的规模(按患者总支出计)已由2015年的3亿元增加至2019年的25亿元,复合年增长率为70.8%。三代试管婴儿的周期数目从2015年的约3700次增加至2019年的约30400次,复合年增长率为69.4%。
陈婷在公立医院进行二代试管失败后,选择了前往私立机构进行三代试管手术。成功后,她将自己的经历发布在社交媒体上,并表示“不如直接做三代,一步到位”。在她看来,这一次顺利怀胎是因为三代试管的技术更先进,成功率更高。
“有人说流产两次,问适合做几代,我们又不是算命的,只能依据化验单来判断具体情况。”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生殖中心主任王文娟表示。在正规公立医疗机构,医生需要依据各项检查显示的医学指征,根据病人适合哪一代的试管技术去进行推荐,通常需要与遗传科医生进行会诊决定。
王文娟认为,每一代试管针对的人群不同,不存在哪一代技术更先进一说。对于三代试管是否能实现“优生优育”,她表示,虽然不否认这种可能,但目前依旧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
在马翔看来,“优生优育”的说法需要辩证看待。对于有三代适应症的人群来说,三代试管技术可以避免一些已知疾病的出现。这一技术对很多基因对应疾病筛选还在探索中,对于孩子的智商、外貌等因素,更无法达到筛选的目的。
2021年,山东大学附属生殖医院陈子江院士团队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一项大样本临床研究。该研究指出,对于无遗传学指征、小于38岁、反复不明原因流产的不孕症患者来说,一代试管的累积活产率不低于三代试管。也就是说,虽然三代试管在临床妊娠中流产频率似乎较低,但最多3次胚胎移植后成功率(累积活产率)与一代、二代没有差别。目前,还没有设计合理的研究证明三代试管在累积活产率方面有明确益处。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在同期配发评论中指出,现有证据不足以支持在常规临床中应用针对反复不明原因流产的三代试管(PGT-A),并呼吁对有潜在危险的新型生殖技术进行仔细研究。三代试管分为针对反复不明原因流产的PGT-A,针对染色体问题的PGT-SR和针对基因异常的PGT-M。
在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主治医师齐家看来,三代试管作为一项有创操作,获取细胞是建立在对囊胚本身的一定损害上,而且,对胚胎的未来也可能造成创伤。远期的并发症,需要经过多年随访才能在医学界产生相对明确的共识,目前认知不明。“试管技术使用的前提,需要对生命有基本的尊重。”马翔说道。在她看来,三代试管技术是为了规避已知的风险,而非对胎儿的主观选择。
随着科技的发展,目前,试管技术已发展到了第四代。第四代试管技术又称卵浆质置换技术(GVT),适用于高龄女性和反复胚胎种植失败的女性。该技术通过在老化卵子和年轻卵子之间做卵核置换,以老化卵子的基因加上年轻卵子的细胞质来合成新的卵子,需要捐赠者的卵子与母亲的卵子基因进行置换,因此又称“三人试管技术”。
这一技术在我国至今未被获批临床应用。对胚胎产生的创伤尚未可知,可以预见的是,由两位女性卵子进行基因置换后,将面临更加复杂无解的伦理难题。
(文中苏悦、陈婷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