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离拥有核武器不远了,这个结果是美国咎由自取吗?
——而这种想法,当年为内贾德、如今为莱西,都提供了酝酿伊朗国内仇外情绪的温床。
而后面抱着和鹰派人士类似想法的特朗普,做出的撕毁协议、全面施压、加诸最大压力制裁的行为,也被证明无一有用——哈梅内伊稳坐头把交椅,更仇美、更排外的莱西代替了温和的鲁哈尼。
打太极的拜登和自大的小布什
虽然特朗普撕毁JCPOA的做法广受批评,但拜登后续的优柔寡断和消极态度,也为他招来了大量批评。
“拜登的团队,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没有足够迅速地和伊朗方面接触并重启核谈判。”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国际关系学副教授侯赛因·巴奈说道,“白宫方面懒洋洋的不积极态度,正好为伊朗方面巩固了对外说辞,即美国根本不想修复关系,不够讲信用,而欧洲就是联合美国向伊朗施压的共犯。”
——尤其是在2021年中旬,哈梅内伊心腹、伊朗新任保守派总统易卜拉欣·莱西上任后,指责拜登不合作、不诚实的强硬态度更有利于他树立威望。“以真主和伟大国家伊朗的名义,我们不会从我们的立场上退缩一步。”就职后不久,莱西曾就核谈判就做出过如是表态。
但美国保守派杂志《国家评论》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了异议:它认为,拜登的态度太过软弱和迟缓。“2015年的协议漏洞已经埋下了很多定时炸弹,现今的协议更是不可接受,因为它对伊朗的监控和无核化保证远远不够。拜登不应该拖这么长时间谈判,只是为了达成协议。如果原则性问题不被伊朗方面接受,美国就不应该坐上谈判桌,必须要更强硬。”
美国鹰派杂志的“彻底翻脸”论或许过于激进,但不少专业人士指出,确实不应该指望美伊关系存在什么好的发展方向。
“即便特朗普没有撕毁JCPOA,我想现在的美伊关系也不会好到哪儿去。”麻省理工学院国际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约翰·蒂尔曼说道,“看看奥巴马在签署JCPOA后发表的声明,他可是近年来对伊朗最友好的美国总统,但还是称呼伊朗为‘不折不扣的对手’。”
在蒂尔曼看来,伊朗的反美情绪是无法根除的。因为美国将自己近些年来的国际活动定义为“扩张主义”,但让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建国的“伊斯兰革命”的动力就是“破除美国的阴谋”。
“因此,你的种种做法只会让伊朗人觉得,你是来抓他们每个人的,这种观念上的根本性冲突注定无法和解。”
因此,特朗普任期上将伊斯兰革命卫队列为恐怖分子的做法,被分析人士们形容为特朗普为接任者拜登设下的“陷阱”:“拜登没有勇气将这个组织从名单上删除,因为拜登会因此付出美伊意识形态对立导致的政治代价。但实际上,美伊的观念就是无法调和的。你在态度上和伊朗势不两立,舍本逐末,其实就是跳入了特朗普的陷阱。”阿里·瓦伊兹说道。
与此同时,在美国中央情报局工作了34年、主导美国伊朗事务问题、现任反极端主义项目和联合反核伊朗组织的高级顾问诺姆·罗尔和蒂尔曼同时将眼光放到了20年前——“9·11”发生后的时间。
不同的是,罗尔透露,当时他得知,伊朗已经开始着手核计划,而美国入侵伊拉克的决定除掉了伊朗最痛恨的对手萨达姆。“那时候,伊朗一面想要和美国合作,一面一次次制造简易炸弹暗中杀害美国军人,是在试探美国的底线。但是小布什和奥巴马政府没有采取更加强硬的回应,民众反战意识强烈,他们也把注意力放在伊拉克战争上,这为后面埋下了隐患。”
但蒂尔曼认为,当时没有任何明确证据证明,伊朗有进行核计划的打算,这时伊朗表达出的和美国合作的意愿,白宫不应该置之不理。当时负责与德黑兰谈判的美国前高级外交官詹姆斯·多宾斯最近采访时也同意这个观点:“我认为,当时布什政府犯了错,他们因为意识形态的对立不愿意和正在求助的伊朗合作。”
事实上,9·11发生后,伊朗方面示好态度明显。譬如当时的副外交部长穆罕默德·贾瓦德·扎里夫(他曾在美国上学,担任过伊朗驻联合国大使,并成为2015年谈判的主导者)明确表示希望能与美国方面接触,哈梅内伊也难得释放出了友好信号。为了表示诚意,扎里夫曾向当时的联合国秘书长科菲·安南递交过一份文件,里面有290名极端分子的照片和旅行证件。伊朗方面说他们是基地组织的恐怖分子,在试图从阿富汗越境逃亡时被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