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资产负债表衰退:日本经验》,1992~2002年金融机构中所有银行的不良债权从12.78万亿日元增加到43.21万亿日元,而日本政府并没有及时处理这些不良债权。
参考Ricardo J. Caballero等的研究,银行们在自己消化这些不良债权时遇到了一个困难——
如果把不良债权直接划成坏账,相当于银行要用自己的钱来填掉这笔亏损。
而根据监管要求(《巴塞尔协议》对资本充足率有要求),银行自己的钱如果不够多,业务规模就得压下来。
有的银行为了让不良债权不变成坏账,甚至主动给这些企业发放新的贷款,通过「以新换旧」来「续命」。
这些只能靠银行借贷活着的企业,一般被称为「僵尸企业」。
如果银行把对僵尸企业们的债权从资产里直接清除掉,资本充足率等监管指标就会完蛋。
想来想去,银行们还是作出了一个让政府后来捶胸顿足的决定,他们把有限的资金用来维持僵尸企业。
结果就是整个资金流转出现了劣币驱逐良币,好的企业反而借不到资金,阻碍了社会的生产效率——
直到2001~2002年日本政府下狠手整顿,出台了《紧急经济对策》,银行让债务人依法破产,日本也才终于在这一年爬出谷底走向复苏。
回顾完日本当年的情况,我们来看看咱们中国——
Part 2
我们现在和日本一样吗?
要说相似,还得从大家不借钱了说起。
之前我们提过,央妈放水提振经济,会把钱先给到银行,再由银行放贷给实体经济。
但从近期的数据来看,放出来的水大都还在金融系统里,给不进实体经济。
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大概率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像这样——
企业方面,我们以往主要的融资主体是房地产基建和钢铁水泥等重工业。
自从房地产、两高(高耗能和高排放)产业被国家用政策摁住之后,这些相关主体们主要在消化自己的负债,很难大规模新增融资。
同时,像高新技术这些后起之秀又还没有形成足够大的规模——
根据华泰证券的数据,2021年高技术产业投资占社会总投资约6%,房地产与基建投资合计占比却超过了40%。
所以新产业也就很难顶上这些旧产业的融资需求,更别提今年疫情反复之后私营工业企业的累计亏损额增长已经超过40%——
而居民方面,瑞银国际在2020年的调查显示,房产和房贷是居民的资产和债务的主要构成(占比80~90%)。
无奈负债早已有点力不从心,更别提后来还碰上疫情。
我们先来看看居民部门偿债能力,整体在走下坡路,但总量角度来看还有空间——
不过,如果把结构拆出来,会发现,风险可能隐匿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政府作为新的融资主体挺身而出,试图接过这部分债务。
/ 财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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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靠基建来稳增长的背后,其实是企业和居民在贷款上歇业之后,靠政府举债拉动经济增长,这就和当年的日本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不同之处,我给列了个表——
一方面,面临困难的时间点不同。
咱们是在城镇化过程中孵化了房地产泡沫,而在危机出现时咱们还没有很强的高新技术。
此时此刻,又因为生育率下降,人工成本变高,面对着低端产业早晚要转移出去的现实。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的政策管控,常常表现得比较克制,总有种放了又没放、压着又压不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