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够留给小城市的车企,往往都是被挑剩下的,而这类城市恰恰是产业底子薄,财政收入少,对腾笼换鸟产业升级更迫切的。在这种情况下,靠城投公司对腰部甚至臀部新势力一把梭哈,成功率可想而知。
由于补贴政策的存在,对新能源车企的投资还多了一个骗补风险的存在,对于财政纪律的要求,又是一道关卡。
截至2021年,中国拥有近200家新能源车企。这让对中国汽车行业的灵魂拷问进一步突出:在极度讲求规模效益的汽车业,需要这么多车企吗?
03
跃进,过剩危机
河南三门峡有一家名叫河南速达的新能源车企,成立于2010年,跟蔚小理比是绝对的老资历。但直到2019年,其首款量产车SA01才姗姗下线。很快,速达汽车拿到了当地首张网约车经营许可证,速达纯电动轿车成为指定运营车辆[8]。
而在普通消费市场,速达根本卖不出去,甚至没有4S店[9]。
速达SA01通过特别政策出口到了德国 在当地的碰撞测试中,速达强势碾压车内假人
由于制造业投资具有不可逆性,地方政府在投入后往往不容易,也不愿意退出[10]。但产业规律决定,新能源车市场中,90%的初创公司注定是陪跑的。
在企业发展初期,政策的倾斜可以推动企业的增长,但在整个行业的饱和甚至出清阶段,地方也有动力通过行政方式延缓企业的退出。从商业层面考虑,这其实是违背市场规律的。也就是说,当产业格局逐渐清晰,开始整合时,地方的深度参与在一定程度上对抗了市场的出清机制。
另一方面,虽然如今的新能源车市场还没到出清阶段,但已经有了过热的现象。
去年2月末,江苏省发改委发布了一则通知,提及2016-2020年,江苏省的整车产能利用率从78%一路下滑到了33.03%,比全国平均水平低了20%[11]。
据乘联会数据,2021年新能源乘用车的专用产能已有569.5万辆,产能利用率为58.4%。而国际上对汽车行业产能利用率的评判标准为,79%-83%为正常,79%即产能过剩。
2019年,发改委一度点名江西省的新能源汽车投资过热。2020年全年,江西的汽车产量仅45万辆,但仅赣州一地就签下6个整车项目,年规划产能超过100万辆。
实际上,工信部在2012年7月即发布通知,要建立汽车行业退出机制,清退落后产能。投资过热显现后,决策层也试图通过鼓励收购、兼并乃至代工模式以提高汽车产能利用率,防止重复建设,但效果并不明显。
对于以规模决生死的汽车而言,产业规律注定了只有头部公司能够存活,大量新兴车企最终的贡献只能是进一步加剧市场竞争烈度,燃烧自己,凸显头部。
去年9月,在中国新能源汽车推广量突破700万辆之时,工信部部长肖亚庆在参加新闻发布会时表示,“各方面对发展新能源汽车的热情很高,对新能源汽车发展有很大促进”。
但随后他话锋一转,表示国内新能源汽车企业数量太大,小而散的情况突出,建议资源“尽可能市场化集中,避免分散”[12]。
这句话里,“市场化”也许是关键词。
04
尾声
中国产业史上,产业政策勾勒的神来一笔车载斗量。从政府扶持,到企业成长,再到主导权交予市场的过程,新能源汽车显然是其中之一。
但随着技术密度提高,新兴产业的竞争逐渐提前,国家级的产业政策愈发逼近深思熟虑的豪赌。中央层面的新能源车产业政策,看似大开大合,但具体步骤实则如履薄冰。
地方大员们纵有财政和就业的焦虑,但面对投资额巨大、竞争烈度更高的新能源车产业,一掷千金的时候更应该慎之又慎。
面对转型压力,豪情万丈破釜沉舟是好事,但在拿着纳税人的钱揽瓷器活之前,是不是也应该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金刚钻?
参考资料
[1] “十三五”铜陵重点发展的产业和招商项目,铜陵市招商服务中心
[2] 江苏赛麟汽车“骗局”被捅破:烧了66亿元卖了31辆,中国新闻周刊
[3] 初创车企浙江居多 地方政府谁能挖潜未来明星,财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