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段子成为了互联网语言的一大派系。
某队比赛输了，损一下；某明星塌房了，损一下。在漫天“夺笋”的诙谐中，在“万事皆段子”的氛围下，我们似乎失去了严肃的能力。
9月5日，四川泸定发生6.8级地震。截至5日21时，泸定地震造成人员死亡超过30人。因为地震，有人失去了亲人，有人失去了家。而这场天灾，却成为少数人娱乐的素材。
灾难在段子面前，不再沉重，变得轻飘飘如羽毛一般。
01
“地震幽默语录”
四川地震的发生，恰逢一些地方疫情回弹。地震与疫情相结合的段子，被翻新并传播。
有人说，“疫情要求大家不出门，地震要求大家出门，站在门边上可好？”有人发挥才学，创作对联，“上联：跑了得病，下联：不跑要命。横批：听天由命”。
这一类抖机灵的话，许多由本地人创作，作为地震频发的省份，四川人在小震中，发明了上述“地震幽默语录”。或许它本意也并非是调侃，乃是对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担忧。
随着这些语录的传播，它使用的场景相较最初发生了很大改变。
此次泸定地震，真实危害到了当地人基本生存。逃生的人们再回去，可能房子已经垮塌了。没能及时逃生的人，生命戛然而止。
面对遇难者和受灾者，再有这样的抖机灵，事实上暗含了对生命的无知和冷漠。
02
用段子消解苦难？
关于地震的段子翻新、传播，可能并非出于明显的恶意，而仅仅出于网络时代的惯性，排斥严肃的思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调侃灾难，在日常的文化语境中就能看到端倪。前不久，四川、重庆持续高温，干旱、山火严重影响了当地人的生活秩序。然而，一些网友“隔岸观火”，“幽默”评论“火盆还是红油锅底”。
这种文化语境，尼尔·波兹曼生动形容为“轻佻”。凡事轻佻的口吻，能消解现实一切的沉重和苦难。
他说，“娱乐至死”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娱乐本身，而在于人们日渐失去对社会事务进行严肃思考和理智判断的能力，在于被轻佻的文化环境培养成了既无知且无畏的理性文盲而不自知。
我们仍能听到一些声音，认真思考疫情防控措施在面对地震这类自然灾害时，是否有待完善。比如，有小区静默管理时，封锁了消防通道。如果真的面临大震，关闭一个逃生出口，是否会带来次生灾难？
而把灾难当段子素材，不仅削弱人的严肃思考能力，也削弱人对现实苦难的感知力。
语言和文字，是思想的媒介。人们思考什么，就会表达什么。反过来，语言和文字同样能决定思想的边界。
试想想，如果满屏都是地震的段子，人们会获得对灾难怎样的印象？还会认为它是令人痛苦的事吗？还是觉得它只是像不小心把钥匙锁家里一样的烦心事？
03
回归灾难的严肃性
严肃看待灾难，应是文化自觉。如今，它需要一再强调，本身意味着当下网络语言环境出现了滑坡。
就个体而言，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多。
比如，保持言语的克制，多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思考问题。
面对自然灾难，我们之所以不是受害者，仅仅是因为运气。如果哪一天灾难降临在自己身上，必定不希望旁边围绕着拿自身苦难当素材调侃的人。
再如，找回失去的现实感知力。
网络信息很大程度上塑造我们对外界的感知，而这些信息往往与现实存在偏差。认识这个真实的世界，对身边的观察可能比网络展现的倾向更重要。从唐山大地震到汶川大地震，对那些悲惨历史有过真实的影像记录。失去亲人和家园的人，在镜头前只有无声的悲痛。看到这样活生生的人，我们会对灾难产生发自内心的庄重。
灾难就是灾难，轻佻的语言是对灾难的亵渎。段子体现不了真实的苦难，也掩盖了人性中对另一个生命的共情。
撰文|柴归
*文章为主编有态度原创出品，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