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最新的讲话中也指出,“为了控制物价抵抗通胀,将不惜经济衰退的风险”,此前的表述是“不惜代价抗通胀”,立场更为强硬。
据南方周末记者不完全统计,2022年至少有超过90个国家央行执行了加息,仅上周内就有至少16家央行同时加息。和韩国类似,为了应对美元加息、缩小与美国间利差并稳定本国货币,被动“加息”几乎是各国央行唯一的选择。
比如韩国央行年内已经多次加息,且加息力度大,7月13日韩国央行宣布再次加息50个基点,这是自1999年以来最大幅度的加息,然而即便如此,也难以阻止韩元贬值。
再比如阿根廷央行近期宣布,将基准利率上调550个基点至75%,成为年内第九次加息,加息幅度堪称“暴力”级别。
“市场认为我们和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RB)的货币政策无法分割。”墨西哥央行副行长博尔哈(Galia BorjaGómez)公开谈道。他的谈话表达了不得不跟随美联储加息的无奈,如果不这么做,本国货币兑美元将加速贬值,进一步恶化通胀水平。
美元几次升值都伴随着新兴国家的经济危机。上一次美国发生高通胀是在1980年代,时任美联储主席沃尔克同样采取了激烈的货币紧缩政策,直接引发中南美国家债务危机,多个国家不得不贱卖资源以偿还债务,诸如阿根廷这样的石油富裕国家,至今仍深陷外债泥沼。
1990年代中期,美国加息引发了墨西哥货币危机,以及之后的亚洲金融危机均是与美元汇率挂钩的货币,一旦美元走强,这些国家经济危机必然隐现。正如美国前财长约翰•康纳利的那句名言,“美元是我们的货币,你们的难题”。
多位受访人士坦言,大多亚洲国家都汲取了教训,大幅降低外债规模、提高外汇储备以抵抗经济风险,即便再出现一次危机,各国的抵御能力已大幅增强。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事后也曾反思,不应该把汇率市场的货币自由兑换教条化,货币自由兑换不等于没有外汇管理。就像最近的韩国,发现不妙后很快进行干预,这能给市场释放一种安全信号,表明行政力量干预,有助于稳定市场。”刘晓春指出。
他同时强调,如今东南亚各国都已经形成自己国家独特的产业结构和生产结构,出口的方向都不同,尤其是东盟和中国之间、韩国和中国之间能够保持产业上的互补,在亚洲范围内足以形成闭环,“如果各国能保持这样的区域产业闭环,即便再有危机,也会降低彼此的冲击力度。”
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余永定近日指出,亚洲金融危机后,亚洲在货币合作上有四方面尝试或进展,一是日本政府提出建立“亚洲货币基金”,二是《清迈协议》,提出建立区域性货币互换网络的协议,三是“东盟+3”签署了亚洲债券市场倡议,四是亚洲货币单位(Asian Currency Unit,简称ACU)倡议。
“最近在RCEP框架里,已经有一些贸易尝试使用人民币进行结算,这类区域贸易也会进一步提升人民币在国际货币市场上的占有率。”刘晓春对南方周末记者补充。
对人民币冲击有限
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选择了与美国不同的经济周期,并未进入全球加息竞赛,但一定程度也会受到影响。
央行9月中旬撰文指出,“人民币汇率双向波动,总体稳定,没有持续单边升值或贬值。2022年8月末CFETS人民币汇率指数报101.62,较2018年初升值7.1%,与中国经济几年来在全球的较好表现也是匹配的。”
国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赵伟向南方周末记者预测,美元兑人民币造成的冲击大概率是短期的,“正如最近人民币汇率跌破7.1,人民币仍存在贬值压力,但是整体冲击会比较有限。”
据他观察,人民币虽然有压力,但外汇市场上企业结售汇、银行结汇意愿的变化,将缓和人民币贬值速度。因俄乌战争引发能源价格高企,和美国一同加息的欧、日衰退程度或将更深。
一方面,前期贸易顺差下,大量美元资金在企业、居民部门积累,形成“二级储备”,成为人民币贬值的“缓冲垫”。另一方面,今年2至6月间,股市、债市外资累计外流579亿美元,投机型资金已经出现一波集中流出,“该走的已经都走了”,7月以来,国内资金外流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