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之外,入殓师们感触最深的却是一种无法言表,程度远超想象的无奈和悲伤。
在那次任务中,杜威曾亲眼看到一位入殓师为悲剧中最小的遇难者——一名3岁的女孩整理遗容。因为害怕弄疼孩子,那位90后小伙子的动作很轻,梳理头发时,他“连手都是颤抖的,生怕弄掉小女孩的一根头发”。
终于,在3名入殓师的共同协助下,孩子最后一次扎起了辫子。
6·1东方之星旅游客船倾覆事件救援现场
那次任务之后,杜威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安稳入睡:
“(在沉船事故现场)我看到有的老人手上还有扑克牌。我就想当时这个老人可能还在很快乐地打牌;有的老人还拿着老花镜,有的……反正各种姿态吧。”
即使过了很久,杜威对于那一天的所见所闻仍耿耿于怀:
“看到受难者一批一批地送到面前,在那种情况下,无论做什么,怎样的努力、尽力,我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那种感觉才是真的「绝望」。”
杜威(右)在东方之星旅游客船倾覆事件现场参与沉船事件遗体修复工作时,杜威38岁,进入丧葬行业18年。在此前的6500多天里,他近乎日日与死亡打交道。
在很多时候,杜威都以为自己已是“刀枪不入”,可在大灾大难面前,他仍无法停止悲伤。很多东西和情绪都在时刻提醒着他:
每一则短暂故事的背后,都是一段很长、很沉重的人生。
在街上与你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都是别人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成为入殓师之后,杜威时常被朋友以“心狠手辣”形容。对此,他一笑了之,不仅不否定,仔细想来还觉得“有点道理”。
毕竟在所有人都忌讳提起的领域内工作,确实是一个极为凶险的选择。
在人生四门课“生、老、病、死”中,唯有“死亡”无法回避,且不允许“从头再来”,如此众人才会恐惧和抗拒。
工作中的杜威(右一)
在武昌殡仪馆内有一个专门存放3个月还未被火化的尸体的房间。这些逝者有些是因为客死他乡无人认领,有些是因为涉及的纠纷还未解决,家属坚决不同意火化。
没有人知道他们何时会被亲朋认领入土为安。为了方便管理,殡仪馆会将这些遗体的相关信息写到白板上并逐一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