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状态从小学就开始了。她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是带着恐惧入梦,醒来常常一身冷汗。
得不到外界的认同,是丽丽痛苦的根源。
身份证上的名字是爸妈取的,彰显着男性思维与企盼。这让她感到不适。另一点让她不适的,是性别后面的“男”字。
丽丽发来的身份证照片
每当老师和同学叫她名字的时候,当大家有意无意让她意识到自己男性身份的时候,丽丽都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此外,高三的学习压力像座大山一样,罩在她身上。有一天,丽丽实在受不了了,一个人跑到商场里买了件衣服。女士的白色T恤。
令她感到讶异的是,当她穿着这件衣服大摇大摆走进教室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鄙夷的声响。一连很多天过去了,连不善意的眼神都没遇到。
那是丽丽跨出暗室的第一步。
十多年来,她一直在寻求认同感。当下的身体,如同一具躯壳,禁锢着丽丽真实的灵魂。假如换掉这个壳子,灵魂与肉体,就可以统一了。这样的想法,不知在她心头略过多少遍。
丽丽家住四川农村,印象中,她是在群山环绕中生长起来的。当地交通闭塞,外出读大学的孩子并不多。在周围村民眼里,她成绩优异,乖巧懂事,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但丽丽无比渴望逃离家庭的束缚。
高三结束后,她如愿离开家乡,去到东部一所大学读书。一入学,丽丽就向辅导员提出一个大胆的请求。她要申请在外租房,拒不接受学校安排的集体宿舍。
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情,辅导员无法做主,甚至叫来了丽丽的爸爸。爸爸站在学校的立场劝丽丽。初秋的天气,三个人为住宿一事争执到满头大汗。
丽丽永远记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爸爸突然冲她大吼,向辅导员抖露她过往的不堪,在他看来,丽丽的种种行为都是不正常的,是他眼里的有病与变态。
像找到了某个情绪的出口,爸爸一吐而快。丽丽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堆叠在耳边的极不友好的词,竟出自自己的父亲。
最终还是争取到了在外租房的机会。丽丽内心的刺,却再一次扎向更深处。她不再想依靠家里的经济支持。只有经济独立,才能获得自主权。
大学四年里,丽丽做过多种兼职,从最初发传单,到商店里的销售员,再到家庭教师,以及学校里的助教,日常生活上的任何开销,她再也没向家里开过口。
丽丽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但她的兴趣不在于此。她喜欢汉服,学校里的古风社团每次有活动,她总会积极参与。古装对她有着吸引力,古筝是她最爱的乐器。
丽丽喜欢的发簪
丽丽准备考取第二专业,辅修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