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决定还没实施,她又亲手打破了自己的计划。“身边的刻板印象实在太多了,我觉得从事教育工作非常必要。”丽丽亲身体验过刻板印象带给自己的困境,因此亟待去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她要成为一名教师。
班里备考教师资格证的同学并不多,丽丽是最为特殊的一个。当所有人都在为拿到初高中的资格证书努力时,她想拿到的,却是学前教育的资格证书。
同学有不解,询问原因。得知答案后,对方觉得丽丽大材小用,流露出一抹惋惜的姿态。“小孩子的教育太重要了。”直到现在,丽丽都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不妥。
只是每到夜里休息时,丽丽的心依旧苦闷。她认识不少同她一样的人,为了变成女生,她们早就留起了长发,也有不少人依靠药物来改变自己的身体。丽丽体味着别人的悲欢,始终把自己囚禁在心灵的孤岛上。
她没有勇气改变自己。
在学校,始终有人称她为师兄、学长、学弟,这有悖于她的身份认同。
2020年,大三下学期,丽丽被诊断为重度抑郁。最难过的一次,她差点奔上教学楼一跃而下,是身边的几位女同学“救”下了她。“她们的‘姐妹’,比什么药都管用。”
丽丽回忆小时候用菜刀割手腕的经历
丽丽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而她的朋友,另一位渴望得到身份认同的女孩,却在一次自杀中死去了。
大学里,丽丽有几个关系要好的女同学,她称她们为闺蜜,当所有人无法理解她的苦痛时,这几位朋友始终在她身边陪伴。丽丽喜欢听到别人叫她“姐妹”“师姐”,觉得是对她身份的最大认可,“是她们的几声‘姐妹’把我拉了回来。”
至今,她都感念这些真挚的友谊。
抑郁症有所好转后,丽丽似乎对未来的生活有了一些信心。
她接受了朋友推荐的药物。那是一个16岁的女孩,由于食药早,在药物的帮助下,她已褪去了全部的男性特征。唯有声音,听起来不够女孩子。
丽丽只有羡慕的份儿。她今年23岁,已到了男性特征发育完毕的年纪,但还是忍不住去尝试。
如今,抗雄激素、雌激素、孕激素药物,连续服用了4个月,丽丽的身体有了一些变化。她留起了长发,皮肤较之以前细腻,五官也柔和许多,穿着裙子出门的时候,已经不会有人认错她的性别。
吃药初期,丽丽的身体还没发生变化,每次逛街上公厕时,她都感到为难。丽丽不知道自己该去男厕还是女厕。
为了解决她的困扰,几个姐妹总是主动带她上女厕,这样可以免去很多顾虑。
现在丽丽的头发已经长过脖子。每天晚上,她要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入睡,再也没有过失眠、恐惧的漫漫长夜。
她想起2020年参加考研时,在考场上差点晕倒的事,无助的那一刻,丽丽轻轻抚着那头乌黑的长发,情绪慢慢平稳了下来。她自己也感到神奇,“它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只能把它比作生命,没有它,我应该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