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穷的时候,我兜里没钱,也没有住的地方,我就到饭店做服务员,管吃管住的那种饭店。
当时,我刚把婚离掉了。没房,没车,连自行车也被扣下。就拿出随身一个包,换洗的衣服裤子都没有。手边大概有个几十元钱,但不敢到旅店住宿。我要是住两天旅店,手里就分文没有了。
我也不敢回我娘家。因为我妈不同意我离婚,说我如果敢离,就把我的腿打断,永远别进她的门。里无粮草外无救兵,我还是把婚姻离掉了。已经拖延了很久,再拖延下去,我可能永远没有勇气走出婚姻。
怎么办呢?总得找个住的地方,找个工作吧,还要吃饭。这三样,马上都得解决。首要解决的是工作。我开始满大街地找工作。

我的家乡是个小城市,城市不大,饭店的门窗上,就贴着招聘启事。在这座小城,我除了干饭店的工作,也可以去私人的小工厂做工。
但是,我如果去私人的小工厂做工,那里不管饭,也不管住,到月底才会发工资,甚至还会拖延半个多月才会发工资,我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只选择饭店服务员的工作。
在饭店做服务员,肯定管吃,但不一定管住。我看到一家挂着四个幌的饭店窗子上,写着一张招聘服务员的启事,我鼓足勇气,推门进去应聘。那时候年轻,我很腼腆。
那是九十年代末,我们小城饭店还是挂幌营业,四个灯笼一样的幌,下面垂着金黄色的穗子。两个幌的饭店,只做家常菜,四个幌的饭店,什么菜都能做。四个幌的饭店,给服务员的工资也会高一点。
我来到前台,吧台里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问我:“吃饭呢?”我说:“不吃饭,你们老板在吗?我是来应聘服务员的。”
女人询问了我的年龄,又问我有没有工作经验。我回答了她的问题,说我有一年在饭店从事服务员的经验。对方又问:“你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我没有说我是本地的,要是本地的,就不会安排我住宿,我就说是外地的。
吧台里站着的女人,是老板的大姨。大姨说:“看你挺老实的,说话唠嗑也挺透露,你就认真地在这干吧,一天两顿饭,晚上再给你找住的地方。”
我就留下来了。大姨问我,什么时候能来上班。我说:“现在就可以。”
我留在了这家饭店打工。那天上午离的婚,我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吃,就盼着吃口饱饭。我就急切地等待饭店开伙食饭。

那个时候,饭店的伙食饭是上午10点左右,下午3点左右。晚上有时候有个加餐。我去饭店的时候,已经两点左右,客人基本都走了。服务员在撤桌。
既然决定留下来了,我就把包交给大姨,让大姨给我保管,我扎上围裙,大姨先派我到厨房洗碗。
厨师正在后厨做伙食饭,改刀的师傅和服务员打打闹闹,说一些笑话。我饿得不行了,就等着开伙食饭。厨师的伙食饭终于做好了,大家都聚集到前厅吃饭,但是,却没有人叫我。
我那时候年轻,二十几岁,抹不开自己走过去吃饭,只等着有人叫我一声呢。但是,大家都忘了,还是欺负新人,不知道,总之,没有人叫我吃饭。
大家差不多吃完了,吧台大姨才想起我,说:“你怎么不去吃饭呢?”我怎么好意思说,你们没人叫我吃饭呢?我低声地说:“我不饿。”
我只好等到晚上饭店给服务员加餐。如果客人多的话,老板会加餐的。但很不幸,那天晚上,顾客不多。
因为顾客少,服务员嘟嘟囔囔,因为她们会少赚不少开瓶钱。改刀的也抱怨,说吃不到肉了。因为厨师做好菜,改刀的总会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