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少,厨师也发愁,担心自己做的美食,顾客不喜欢,所以来的少了。老板更发愁了,顾客少,老板会少赚钱。

最后,大家把这天晚上顾客来得少的原因,都归咎到我的头上,说:“新来的服务员晦气,顾客都不来了。”还有人在背后说我:“碗洗得也不干净,干活也磨蹭。”
这些人议论的时候,就大声地说,也不怕我听到。晚上八九点钟,顾客都走光了,服务员和厨师就到前厅打扑克。吧台大姨来后厨找我,说:“老板说,现在人手够用,不雇人了。”
那时候,我老实,有点懦弱,也不敢跟大姨要一天的工资,我就拿起我的包,拖着疲惫的身体,拖着饥饿的肚子,从饭店走出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那是深秋的夜里,非常冷。我穿着单衣。东北的深秋,零上几度。尤其是夜晚,冷得让人绝望。
我去街里找旅店,有的旅店,门前的灯竟然都关闭了,大概是客满了吧。大酒店我也不敢去敲门,我怕我的那点钱,不够住宿。我紧紧地抱着包,包里有身份证,还有一点点零钱,我怕被坏人抢走。
那时,没有24小时营业的场所,夜里一过九点钟,街道上就是黑乎乎的一片,很多路灯都是坏的。我只能往有光的地方走。后来,我走到客车站。那时候客车营运还好,小城里似乎还没人有私家车。
我就大着胆子,走进客车站。客车站里零星的几个人,都是躺着的,没有坐着的,躺着的人都睡着了。我也蜷缩在一张长条椅子上。

客车站的椅子,中间是一块块的木板,不是一整块的木板,躺上去非常冷,又硌着,很不舒服。
那一晚,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也曾经想过,回到前夫那里,他会收留我的,可是,我还要继续过我不喜欢的日子吗?我也想过回到娘家,厚着脸皮,任凭母亲骂我。但我最后哪里也没有去。
我已经嫁人了,我就没有理由,回到娘家,让父母养着,吃嗟来之食。我已经离婚了,就没有理由再回到前夫那里讨饭。我既然从婚姻里走出来,我就只有一条路,自己走下去。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天早晨,我在客车站卫生间的镜子前,梳头洗脸,然后到客车站的门前,卖油条豆浆的地方,买了一根油条,没舍得买豆浆喝。渴了,我就回到客车站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歪着头,嘴对着水龙头,喝了几口凉水。包里的那点零钱要省着花。
这一天,我没有找挂四个幌的饭店,我找了挂两个幌的饭店。饭店的老板娘正在拖地,听说我应聘,就把拖布往吧台前一扔,说:“我们饭店雇服务员,啥活儿都要干,来顾客了,你要给顾客点菜,厨师做好菜,你要上菜,顾客走了,你要算账。”
我说:“我没有住的地方。”老板娘大方地说:“我们这里有住的地方。”当时是上午九点多钟,饭店刚开门不久。我拿起老板娘扔在一旁的拖布,开始拖地。

我拖好地,饭店的人员开始吃伙食饭,老板娘就喊我:“别干了,吃饭了。”我这回没客气,赶紧去吃饭。当时吃饭的有厨师,有一个改刀,还有老板娘,加上我,一共四个人。
后来我才知道,厨师就是老板,改刀的是老板的儿子,老板娘负责采买,她有时间也在吧台收银。人家是家族企业。不过,这一家三口对我不错,没欺负过我。
白天,我工作脚打后脑勺,夜里九点多,顾客渐渐地散去,我才有空坐一会儿。腰酸背痛,两只腿又酸又胀。
晚上,我正不知老板娘会给我找什么睡觉的地方,老板娘从后屋抱来一卷被褥,扔到我面前,说:“找几个椅子,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