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山有水,大理曾是最热门的婚纱照拍摄地之一,有至少30家高端定制婚礼的企业、70家婚纱摄影工作室开在这里。疫情之前,洱海生态廊道附近每天有近600对情侣在拍婚纱照。但在今年3月,摄影师蔓蔓一个月只能接到零星的单子,一个月工作不到十天,她问了曾经工作过的婚纱摄影店铺,单量跟她一样少。
日子总还要过下去。整个上半年,詹达生活的常态是,跟无所事事的人们聚在一起,一起玩桌游、露营、组队采菌子,骑电瓶车环游洱海。但无论白天笑得多么开怀,深夜打开他们的朋友圈,看到的全是失落和苦闷。坚持不下去的人太多了,这两年多,詹达目睹了很多人离开大理,有民宿老板、导游、摄影师,以及文艺青年们。
在小红书上,一位年轻的摄影师说自己在2016年6月定居大理,又在2020年6月离开,“就像读了个本科”。她觉得,在大理生活,最大的难题是如何赚钱,在一个重度依赖旅游业的城市,能做的生意,都与游客相关,比如客栈、旅拍、餐饮,竞争之大超乎想象,疫情又给这个行业增加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她一度觉得,大理不适合长久居住,得先去大城市赚钱,赚够了再回来。
回来
时间回到这个夏天,詹达发现,最近已经很难见到那些开民宿的朋友们了。大家都“忙到飞起”,从前他们的朋友圈多是表达emo的心情,现在全换成揽客的话术,并附上温馨提示:“要提前订房哦,晚了就没了。”
大理和云南都在复苏:整个7月,大理预计将接待超600万游客;2022年上半年,云南共接待游客3.59亿人,达到了2019年同期的89.8%。
这份热闹与云南防疫政策变得宽松有直接的关系。自从工信部6月29日公布行程码“摘星”,来云南的游客不需要隔离7天,也没有了复杂的报备手续,3天做2次核酸就可以了。从7月19日起,大理还提供免费核酸,38个免费核酸检测点遍布在城市的不同角落。
另一个原因,是大理的火把节。之前两年因为疫情,大理并没有举办火把节,一年一度的节日变成了三年一度,也显得格外珍贵。詹达已经感受到人们庆祝节日的热情。7月22日晚上,位于野猪林的一家农庄举办了小火把节活动,成群的游客被吸引过来,因为人太多,进村的马路被车辆与人群堵死。组织方没办法,告诉詹达他们,上一拨人离开后,下一拨才能进入。
在这个可能是史上最热的夏天,人们能去的地方是有限的,凉爽且防疫政策宽松的,只有那么几个,以至于“全国一半的人去了新疆,一半的人跑到云南”。一成来之前,杭州热得像个巨型桑拿房,有人买了生鸡蛋,拿回家已经变成了半凝固的“温泉蛋”。但大理气候宜人,全年平均气温在11-22 之间。来了大理,他才发现,有许多和他口音相似的江浙沪人来避暑,其次是带着保姆出游的家庭,当然,还有孩子来参加各类夏令营。
除了这些原因,去大理的理由本就是数不尽的。比如高性价比,相比新疆,来这里的旅程更短、更便利,相比海南,这里的物价又更低廉;又比如诗意的风景,下关的风,上关的花,苍山的雪和洱海的月。
萦绕在大理空气里的闲适、静谧,足以让来到这里的人们有一场心灵的休憩。几乎每个夜晚,木木都要爬到民宿的屋顶,看头顶上漫天的星空,牛郎星、织女星,还有小熊星座都异常清晰,“我甚至可以看见牛郎星、织女星中间隔的那一道银河”。
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大理还宽容地接纳了那些被工作、分手、疫情或是裁员伤透了心的人们,“安抚”他们的灵魂。
一成在大理时的邻居经历了北京教培行业的震荡,拿到一笔裁员赔偿之后,来大理休整身心。大理一个月1000块的房租、每个月不到3000元的生活成本在最大程度上抚慰了他,他每天跑步,闲逛,焦虑成了一个陌生词汇。
去洱海之前,家住嘉兴的木木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居家隔离生活,日常就是对着墙壁、手机和电脑。她陷在一个信息茧房里,每天充斥着各类消息,让她惶恐不安,但这些情绪在她爬上大理的那个屋顶后都消散了。在大理的那一个月,木木在一家咖啡店给自己办了卡,她时常抱着电脑找到一张舒适的椅子,等思路开阔,就把键盘敲得像骤雨打在横梁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