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老舍被许多人认为诙谐有趣,善于捕捉细节和情绪入文。殊不知,越是敏锐、细腻如老舍,需要安静的创作环境。而那个年代,又少有邻居有为他人着想的念头,多忙着自己的生活娱乐,发出各种噪音。于是,在上世纪30年代,搬家也成了老舍生活中的一桩常事。
-节选自-
《老舍和他的作品》 胡金铨/著
后浪 |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从北伐后到抗战前,全国文艺性的刊物突然增加了很多。因为“供求”的需要,老舍就“大力增产”。
“量”一多,“质”的方面难免就差了。他说:“因为新起的刊物多了,大家都要稿子,短篇自然方便些……可是还有些是一挥而就,乱七八糟的,因为真没有功夫修改。报酬少、少写不如多写;怕得罪朋友,有时就得硬挤;这两桩决定了我的——也许还有别人——少而好不如多而坏的大批发卖。”
由零售精品到批发“行货”,老舍有很多不得的苦衷:碍于情面、应酬朋友和增加收入;往往在“半情愿”和“半被迫”的情况下,写了很多“敷衍差事”的文章。他说:“自己觉得很对不起文艺,可是钱和朋友也是不可得罪的。有一次,王平陵兄跟我要篇东西,我随写随放弃,一共写了三万多字而始终没能成篇。为怕他不信,我把那些零块都给他寄去了。”
老舍在伦敦
老舍是写长篇小说出身,后来改写短篇,也是为了应付各杂志编辑。他说:
“
自从沪战后,刊物增多,多处找我写文章;既蒙赏脸,怎好不捧场?同时写几个长篇,自然是做不到的,于是由靠背戏改唱短打。这么一来,快信便接的更多:‘既然肯写短篇了,还有什么说的?写吧,伙计!三天还赶不出五千字来?少点也行啊!无论怎么说吧,赶一篇,要快!’话说的很‘自己’,我也就不好意思,于是天昏地暗,胡扯一番:明知写的不成东西,还没法不硬着头皮干。
”
这些话倒不是老舍自谦,有几篇文章的确是短小而不精干,一看就知道是“赶”出来的文章。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叫《赶集》,也就是这个意思。
那时候,他的作品“量多而质杂”,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时间无法安排。老舍到济南后,生活固然很安定,但先决条件是要教书。而教书是既费精力又耗时间的事情——尤其他是个“新入行”的教授。
老舍教书很认真,永远是把授课的材料准备充足,讲义编好,然后到教室对学生朗读,再逐段讲解。无论是在“齐鲁”或青岛的山东大学,时常见他和同学们一起在图书馆阅读、编讲义。有一次同学问他:“最近写什么小说?”他回答:“没有时间啊!”同学又问:“你每天才教一小时,不是很空吗?”他说:“可是,我得预备讲义呀!这么一来,一整天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