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姐妹之间都在暗中使劲比学习,比做家务。我为了能多读点书,除学习外,挤出更多的时间把父母安排的农活提前做完,腾出更多的上学时间。
父母的要求不高,除了学习特别好的某个儿女作为重点外,其余都要争取上完小学。小学文化在他们眼里也算是最有文化的人了。
我们同学中有的很聪明,春天,他们利用星期天去山上采药材,割野生韭菜,采竹笋拿到集市上卖,还有一个同学学会了做小木匠活,利用不读书或着下雨天做些小农具到市场上卖,争取做到买学习用品,添件新衣服、鞋袜不用父母掏钱。
上完三年级,就到公社所在地去上四五两年级。由于离家更远了,都要住校,学校只给提供做饭的锅灶,没有专职炊事员,老师的生活也是自己解决。
做饭的柴火都是在家准备好,去学校时挑上柴米粮菜。
放学后,住校男生去小河边抬水,女生淘米做饭,吃干饭或吃稀饭由大家举手表决,菜是周日到校前在家炒好的,一合子菜必须食用一周。
小学上完时,好多同学就辍学了,女生占多。辍学的原因大多是家里弟妹多,自己已经小学毕业了,在家算是有大学问的人了,把上学的机会留给还没上学的弟妹,自己帮父母去做农活。一个个怀 揣着通过上学走出大山的梦想,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破灭了。
小学毕业,继续上初中、高中的学生都要到区公所驻地去上。
全区辖五个公社,二十七个自然村,每个村设一个大队。二十七个村分布在总面积四百多平方公里的大山深处。没有公路,没有电,照明用的煤油灯,偏远深山里的村只有用松脂或用竹杆做成的火把照明。
自然条件的艰苦,加上旧社会遗留下的现代人无法想象的贫穷,深山里的人要想改变居住和生活环境,唯一的希望就是去学知识学文化。
我们上学的这所学校在全县排名第十二,所以称为我们县第十二中学。是一所在旧社会供大户人家子女上学的旧学校改建扩大而成的。去上初高中的学生要走数十公里,个别学生还在距学校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居住,学生去上学要面对的艰难可想而知。
我们每次去学校的路上都是结伴而行,背上一周用的粮菜穿上自己亲手编的草鞋,在崎岖不平的山涧羊肠小道上前行,高年级学生自然就担负起照顾低年级小学生的责任。
女生体弱,上完小学后辍学的主要原因就是路途太远。
有时会偶尔在路途碰到一个面目清秀,头发散乱背上背着小孩的熟悉面孔,她,就是我们小学时的同学。
她叫自己的儿子叫我们叔叔,眼里闪着泪花。艰苦的环境击碎了她走出大山求知向上的梦,成了人妻,成了母亲……。
我们只有拉住她稚嫩却长满茧子的手,陪她流下辛酸和无奈的泪水。
上高中时学校有了简陋的厨房,没有就餐的饭堂,周末学生到校后的首要事情是到管后勤老师办公室去交粮报伙,每周交纳灶费三角钱,按报伙顺序不分年级编桌。
八个人为一桌,饭盆上编写着:1、2、3、4、……,学生记好自己的桌号,开饭时力气大的同学去领出一盆饭,找个空地方全桌同学分食。管后勤的老师名叫张会元,虽然仙逝多年了,我想这些学生都会记得他,也会怀念他。
做饭用的柴火,都是学生在班主任老师的带领到名叫花荞湾的山上去砍。
没有电,晚上不上自习课,好学的同学可用一盏浑暗的煤油灯在教室看小人书和老师在县城旧书摊上代买回的长篇小说、和课外读物。
哪个同学如有几本联环画和长篇小说,这个同学一定是全班同学追捧的对象,因为他那本书中有大家共同追求和向往的新鲜世界,书是知识的海洋,可在用文字图画编织的知识海洋中去探究他们心中的诸多未知。
我们出生在五十、六十年代的人在当时是最幸运的一代。幸运的是生在新社会,生活上没有剥削,政治上没压迫,有了读书的条件。
虽然很简陋,但我们替父母实现了数辈人都没实现的识文断字梦想!最不幸的是我们求学的年代正处在国家动荡的时期,有一两年学生连课本都没有。
语文老师给学生出些作文题目教大家写作文,写得好的作文老师当范文在班上进行点评和表扬;数学老师,在浑暗暗的煤油灯下自编教案供学生学习。
最可悲的是,我们这代人彻底断了大学梦,大学停止了招生。交白卷造反学生张铁生成了时代的弄潮儿。学朝农,开门办学,成了当时的办学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