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影视解说交流群中,北青报记者在群主分享的免费资料中发现了五六份 " 搬运技术解说 "" 批量快速搬运 " 教程。打开部分教程,北青报记者联系到了两位做剪辑搬运的师徒进行咨询。师傅表示,自己亲自剪辑解说每天花费 3 个小时太浪费时间,电脑搬运一个作品只需要 3 分钟。对于搬运的原作者会不会起诉的问题,对方很肯定地表示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因为他自己剪辑的作品也是抄袭的,大家都没版权 "。
在影视搬运的一段教程里,一位教学者直言:" 比自己找素材、看电视节省不止一点点,更容易上热门。" 再加上有了账号解封的庇护,搬运他人作品成为一件违规成本更低的事情。
" 封号解封 " 成新生意
在一些影视搬运从业者的朋友圈里,每天会出现大量的招生宣传。北青报记者发现,他们在做另外一笔生意—— " 平台评级封号解封 "" 批量搬运,包括解评级搬运、原创度低、作品违规 " 被打包在同一套一对一教学之中。
在某短视频平台上,如果被系统检测到经常发布广告或搬运视频多,账号会被评级处理,处罚是后续将减少作品推荐,甚至会被封号关进 " 小黑屋 ",用户被判评级及封号的申诉机会只有一次。
据他们在朋友圈所晒出的图片显示,大量被评级 " 原创度低 " 的账号恢复了正常,不管受到了平台的何种处罚,不管此前是否用完了申诉的机会,在他们的 " 帮助 " 下都可以顺利解决。
二次创作与侵权边界在哪儿
从事短视频影视剪辑将近两年,江女士发现,最初加入的一批人很多都退出或转型了。流量池被不断瓜分,做了这么久," 一共也就赚了几千块 "。与那些 " 月入几万 " 的宣传相比,江女士看到更多的,是底部年轻人的迷茫。
一批人退出了,源源不断的新人又继续涌入此行业,试探着平台与规则的边界,探索新的规避措施,寻找逐利空间。
哪怕不想投机取巧,真正用心做的人也会因无法摸透二次创作与侵权的边界而感到为难。拥有百万粉丝的博主 " 剪刀手轩辕 " 曾提出,希望版权方与平台之间都可以达成共识,明确什么样的内容、超过多少时长的剪辑算侵权,允许何种程度的二剪二创,区分用心制作的二创视频和切条搬运。
北青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很多影视剪辑者并不明白,他们的作品被下架到底是因为侵犯了影视剧原创 IP 的权益,还是因为侵犯或者抄袭了其他已经侵权的影视剧短视频剪辑作品。
律师说法
建议压实短视频平台主体责任
擅长知识产权案件代理的律师王军告诉北青报记者,如果短视频平台与剧方及影视出品方不存在影视宣传推介互动的关系,未经片方许可自行剪辑上传影视剧短视频,这是一种侵犯权利人著作权的行为。
2021 年 12 月 16 日,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发布《网络短视频内容审核标准细则》(2021),其中第 93 条规定,短视频平台不得出现未经授权自行剪切、改编电影、电视剧、网络影视剧等各类视听节目及片段。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电视剧协会副会长刘家成于今年提交了《关于加大短视频侵权惩治力度和创新授权机制的提案》。提案中强调," 法律规定的‘避风港原则’成为短视频平台逃避责任的借口 ";" 短视频平台碎片化、快餐化的内容呈现方式严重破坏了文艺创作的深刻内涵和精神价值 "。
在刘家成看来,侵权行为难以根治的主要原因有三点:" 一是很多短视频创作者的版权保护意识不够;二是短视频平台受经济利益驱使,默许甚至纵容侵权行为,主体责任缺失,针对侵权行为的监管措施和技术手段严重不到位;三是针对短视频的侵权行为,行政、司法救济相对滞后。"
对此,他提出了三点建议:一、压实短视频平台保护知识产权的主体责任;二、加大对短视频平台侵权行为的打击力度;三、在 " 先授权后使用 " 的基本原则下,建立短视频二创授权机制。
记者手记
平台如何在流量增长与知识产权保护间找到答案
据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去年 6 月发布的《2021 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 截至 2020 年 12 月 , 我国网络视听用户规模达 9.44 亿 , 短视频用户达 8.73 亿。作为不断追逐用户增长的短视频平台,一个底层逻辑就是,扶持用户喜欢的内容,让同类型内容源源不断生长,继而拉出一条漂亮的用户增长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