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久了,有时候下学骑单车回家,望看长长的马路,他甚至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芸芸众生啊,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他的名字叫梁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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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陕西西安,另一个叫许巍的少年也即将踏上摇滚之路。
崔健大火的那一年,许巍刚拿下西安市第一届吉他弹唱大赛二重唱的一等奖;一年后,他开始跟着穴头走穴,第一场演出结束后收到了1元酬劳。后来,载着他的大卡车驶过很多城市,一个月七七八八能有20多块钱入账;一日三餐是别想了,一天一顿勉强可以。
但有的时候,还是会饿得上台都晃。
不过许巍不怕,每到一个城市,他就拉上一起走穴的兄弟赵牧阳,一起蹬着腿,扒拉着墙根爬到剧场最高处,用力写下"天涯浪子"四个字。
写完,痛苦的感觉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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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饿瘦了不少的许巍回到西安,成了个文艺兵。不久,西安《文化艺术报》刊出一则消息——崔健即将抵西安开演唱会。
1990年3月31日晚上7点45分,崔健如约走上陕西体育馆的舞台。
"朋友们,晚上好,西安是我们新长征路上摇滚的第三个根据地,我们是来寻找朋友的,也是来寻找我们自己的。"
他这样宣布,然后拨动吉他唱了起来。
很快,人潮开始沸腾,尔后掀起巨浪;他们踩踏着地板,嘶吼着,挥舞双手,紧紧围住舞台中央,要把崔健淹没。仔细听,人群中不断有女孩子用尖锐的声音高喊:"崔健,我爱你!"
这样的疯狂持续了2个小时后,在墙外窥伺已久的上千名歌迷终于"轰"地冲破场地的防锁,从四面汇入到了人潮中,和崔健一起唱《一无所有》……
那天晚上,许巍也是疯狂人群中的一员。
"我要干这个,我想干的是这个。"演唱会结束后,许巍兴奋得不行。
上了初中后,梁龙把崔健那本《在一无所有中呐喊》翻得烂熟,甚至还因为里头提到尼采而买了不少哲学书。
初三新年晚会,他不识谱也不懂乐理,愣是用哼哼和改词的方法鼓捣出了一首原创,叫《青春爱过渡》,意思"青春期是爱的过渡阶段"。演出效果空前好,同学们都跟着他哼哼,说他特牛逼。之后,梁龙的孤独感更强烈了。初三毕业,他找到父亲,大声跟亲爹说:
"爸,高中我不上了,要搞摇滚乐!"
父亲听完后倒也没有开骂,很平和地回应头颅高昂的梁龙:"就算你去北京找崔健,以后搞音乐写歌,也得把字认全了吧,你连高中都不上,词儿怎么写?"
梁龙一听,有道理啊,于是上了高中。
另一头,在部队拿了3个嘉奖的许巍被保送第四军医大学,学牙医,父母高兴得不得了。但许巍知道后不从了,他跟爹妈摊牌,说自己不想读大学,想干歌厅、玩摇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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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一听,气得不行又拿他没办法;许巍的领导也来劝许巍,毕竟就一个保送名额,放弃了多可惜。许巍听完后跟领导们说起崔健,他说崔健很厉害,崔健特别棒,崔健是中国最牛逼的……
领导们听他吧啦吧啦讲了一通后问他:"你确定你能成为崔健么?"
许巍回答:"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我想试试。"
料想,不管是梁龙的父母还是许巍的领导,如果他们懂摇滚,一定也会认为,那是摇滚最好的时代。
1994年,在滚石副总张培仁运作下,来自内地的一批摇滚歌手登陆香港红磡。当中有"魔岩三杰"张楚、何勇、窦唯,还有丁武、张炬和他们的唐朝乐队。在大陆被港台音乐大肆冲击的年代,这些人率先奏响"反击"的号角。
那天晚上,窦唯一身黑衣像教父一样吟唱《高级动物》;张楚真挚赤诚,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何勇穿着海魂衫,绑着红领巾,用嘶哑的嗓子一遍遍喊着"姑娘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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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摇滚,民谣,朋克乐。
三个半小时,台底下的观众们几近癫狂,连梅艳芳、黄耀明、四大天王,这些大咖也被吞噬。保安们冲进来维持秩序,却跟着人群一起攥紧了拳头,起跳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