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讨论,情戏也需要有审美。
从两处一窥:顾千帆和赵盼儿初初心动时,怎么表现的?
刚刚共历了一段险程,两边都暂得缓息的一个良夜。
顾千帆告别赵盼儿,坐船离开,继续逃亡,盼儿倚楼而望。
月华灯影里,虫鸣水声间。
男主想看又逃避,女主脉脉不得语。
只是画面美,也算俗套。偏有一个划船的手下,在男主耳边叽叽喳喳。
妙得是," 视听 " 结合,此处用了一段淡出淡入的消音处理。
镜头一摇,远处的人影清晰,近处的话语,却低到听不见;又一晃,近处的声音在耳,远处的人,却影绰难辨。
讲动心,却不去讲心。
心比耳朵笨,耳朵倒比心先诚实了。只能捕捉自己在意的,硬灌都难听进。
足够有情人会心一笑的切实。
赵盼儿的心动呢?
要到第十四集,男女主互救了几波后。
闺蜜间扯闲片,被对方点破;你一去见顾千帆,脸上怎么就挂着笑模样?
自己还不信,否认。等人家把镜子杵到眼前,自己照了,抵赖不得。
刘亦菲在这里的处理,也是可圈可点。
乍一看自己的脸,有陌生,有想藏笑、藏不住,还有些怔忡——
明明才被未婚夫甩了,意外于自己脸上已无愁色。
不能抵赖,但开口承认得不甘,因对方的暧昧而落泪。
很难想象,在与 " 仙气 " 作战多年后,我们反而从一部古偶剧里,看到了刘亦菲耽于凡情的可能性。
从这似乎玉石之躯上生芽出 " 我也似她 " 的情爱启发。
天仙终于会思凡,便是下凡了么?
也不。
客观来看,女主赵盼儿的各种设定,并不平凡。
首先是她的身份特殊,在所处群体中,境遇也绝无广泛可能。
《梦华录》是以关汉卿创作的元杂剧《赵盼儿风月救风尘》为蓝本改编的。
原故事中,赵盼儿是一位擅风月、有手段、有肝胆的歌妓。
她的闺蜜宋引章,虽然也是个 " 狐魅人女妖精,缠郎君天魔祟 "(盼儿调侃语),却因为年轻不知事,不顾赵盼儿劝导,在老实人安秀才和有钱、表现得附小做低的商人周舍间,选择嫁给了后者。
过门后,却被周舍日日家暴,最后还是赵盼儿使出风月手段,骗得周舍写了休书,救她出了鬼门关。
以意志精神、个人魅力来讲,原故事的赵盼儿也很不凡。
但她的身份是没有太多前缀词汇的,不是名妓,不是现代臆想粉饰后的花魁,她和她的姐妹,都只是底层歌妓。
她的结局(依然在风尘打滚)也不会符合现代人寄望。
而《梦华录》将故事搬到宋朝,赵盼儿的设定改成了 " 卖艺不卖身 " 的乐伎。
出场时,她已得太守恩令,脱离贱籍,成为齐民,经营着一家 " 赵氏茶坊 "。
等待着她赞助过的情郎中榜,娶她做进士娘子。
不难看出,女主基础人设的塑造,比较其对应群体,在每个阶段里都充满一种极端 " 幸运 " 的设置。
比如,在做营妓(伎,通妓,后者为前者的俗字)时,得以落籍从良。
宋代的州郡太守对于营妓的命运有一票决定权(因营妓作为官方商品,主要服务于州郡官、军的公开活动)《渑水燕谈录》曾记,有营妓以年迈为由,向苏轼请求脱籍—— " 公即判:从良任便。"
有相对幸运的,自然也有不幸的。实际上,脱籍是很困难的事。
哪怕是像宋引章(林允 饰)——
剧中她的设定改为有名头的乐伎,江南第一琵琶手。
苏轼就曾以 " 色艺为一州之最 " 否了一个周姓名妓想落籍嫁人的请求。
诶,你的色艺双绝,你不能走。
身份、境遇、状态特定之外。
剧中盼儿的气质、思想、个性、技能、行为逻辑也都是很不凡的。
她聪明、气质出尘,无俗态,思想独立,上进,成熟又不失可爱。
无雌竞意愿、对同性有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