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也是美化处理后的效果。
因为我们都知道,现实中的警方在面对群众时绝非彻底的弱势方,而和稀泥的民警也并不都像所长王守一那样,是个浑身上下几乎没有缺点的 " 完人 "。
《警察荣誉》在塑造了一群好警察面对纠纷时的委屈时,非常 " 鸡贼 " 地避开了一个现实:
并非人人都是有人格魅力的好警察。
并非所有警察在 " 和稀泥 " 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群众。
现实已经赤裸裸摆在了我们面前。
且不说唐山烧烤店发生的明显已经变质的案件,就拿我们开头的几件民事纠纷案来说。
在农村做过基层民警的应该能看出来,为何井盖被哄抢当地派出所不予立案,因为这案子不好破,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全体担责。
33 吨井盖被村民抢光了,这得有多少人参与了哄抢?在 " 法不责众 " 的前提下,是否能找到带头的人?找到带头人,又怎么进村抓捕?
《警察荣誉》里也有讲到民警进村抓人的困难,在这种全村都参与哄抢的情况下,民警进村抓人说不定就会面临和剧里一样的风险,全村的人一起扛着家伙来阻拦。
基层派出所的警力资源本身就十分有限。《警察荣誉》里,八里河派出所所长王守一总是抱怨自己所在的辖区是城乡结合部,矛盾多,人手不够。有观众表示,自己所在的基层派出所拢共就几个警察,八里河派出所该知足了。
就那几个警察,每天背着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身心俱疲是一定的。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一起无论是界定标准还是调查难度都拿不准的案子,很容易就放松警惕。
千百般的不容易推诿到最后,就变成了玩忽职守,群众遭受无妄之灾。
群众丢了两只鸡,警察可以买来四只,丢了 33 吨井盖,难道要全局上下捐款把群众的损失补回来吗?
因此,也不难看出《警察荣誉》在展现警察 " 和稀泥 " 时的缺陷。
那么,在现实如此无奈的情况下,身为创作者应该抱有怎样的态度?
如今我们常常用来夸某部作品的所谓 " 真实 ",其实分为 " 现实的真实 " 和 " 艺术的真实 "。
如果要追求 " 现实的真实 ",那么纪录片可能更适合这种需求。已经有了《守护解放西》这种高度还原片警基层工作的作品,为什么还要看《警察荣誉》这类同题材的艺术作品呢?
其中一个很大的区别是文艺作品中作者的主观倾向性更强。也就是说,除了还原事件本身,作者对事件的思考是文艺作品重要的看点之一。
《警察荣誉》的问题就在于,创作者几乎没有反思,放弃了严肃的思辨,轻而易举地站在了官方的立场上,用一些小恩小惠感动观众。
一部真正品格上乘的现实主义作品,需要的是客观展现各方的真实情况,并拥有一定追根溯源的胆识。
而不是只展现其中一方有多么无辜,多么不容易,以此激起观众的同情和理解,好像说一声 " 大家都不容易 ",所有的血泪和痛苦就能一笔勾销,或者被掩埋。
这不是对观众的另一种情感绑架吗?
在创作的时候,写到这些无奈的人情世事时,作者不应该 " 和稀泥 ",更不应该 " 拉偏架 "。
比如,遛狗大爷一案的结局其实颇为残酷。经手这个案子的是四个新人中最为理想主义的法学硕士杨树,他的法治理想与现实猛烈碰撞,最终理想败下阵来。
直到杨树与师父产生剧烈冲突,坚持让小夫妻走诉讼流程时,我都对接下来的剧情充满期待。
这本是几种价值观正面冲突的好戏,经验丰富的老警察、热血沸腾的年轻警察,以及无辜受难的良好市民,每一方都有自己的立场,当三者交汇,必然能碰撞出多层面的火花。
但作者的处理让我大失所望。
剧中,所长王守一把杨树喊到楼上,进行了一番谆谆教导,杨树就想通了。
当杨树找到小夫妻,准备劝他们放弃诉讼时,小夫妻也立刻想通了,原因是,这家人不闹了,他们觉得安宁太好了,也不想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