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昂着头,对视着皇上的目光,“臣妾唯愿,皇上开心安健,所得皆所求,所愿皆所达。”
皇上愣了愣目,他温润的目光闪过一丝惊愕,有那么一刻,我似乎在皇上的眼里看到我的影子,如果不是知道他心中唯有玉妃,我一定会觉得,他是爱极了我,那么虔诚又赤热的目光。
皇上抚着我的脸,轻软地笑着,“嫣儿,你就是朕最好的嫣儿。”
皇上说罢,软绵绵的吻落下,我合上双目,有了之前的经验,我轻车熟驾地回应着他,很快就入了佳境,两情相依。
我想,我与皇上,大抵不全是虚情假意吧,多少有一两分真心里面,我不能说我喜欢皇上,可面对皇上,我的确有些心疼,至于他怎么看我,已然不重要了。
阿娘说,活着与荣宠,我总要占一样的,她却不知道,在宫里,活着跟荣宠,是绑在一块的,没有荣宠,不是你想苟且,就能活着出宫。
三个月后,我竟有喜了,宫里好些年没有妃子遇喜了,皇上也调侃说,我这胎,是他老来得喜,极其欢喜,便晋了我妃位,赐字姝,而良嫔入宫多年,未有子嗣,她看我的眼里,又恨又妒忌,我不知道,我算不算赢了良嫔,而我是不是依着长得像极了玉妃娘娘,而赢了良嫔。
我有喜后,皇后赏了不少东西过来,我借着这机会,去景熹宫谢恩,没成想,皇后竟然宣我进去。
皇后站在院子里,枯树映衬下,她的背影有几分落寞,我竟觉得,她的背影,与皇上站在锦清宫里发呆时的背影,如出一辙。
我愣愣地望着皇后,似曾想识,却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皇后轻笑,“姝妃是忘了与本宫在哪里见过吧,数月前,合欢树下,那个扇形耳坠!”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宫……”我捂着嘴讪笑,又微微福身,“臣妾失言,请皇后娘娘恕罪。”
“罢了,坐吧。”皇后拉着我在围廊处坐下,我盯着我看了许久,嘴角温笑,“依我看,一点也不像。”
“嗯?”我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皇后娘娘说的是,我不像玉妃娘娘。
皇后垂了眉目,“姝妃妹妹进宫这些日子,宫里流言颇多,本宫相信,姝妃妹妹也听了不少,可是,像姝妃妹妹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如此处理,可真好,在宫里,有两个活法,要么装得糊涂一些,要么,就活得通透一些,显然,姝妃妹妹是后者,能活得这么通透,也算是一种智慧,难怪母后也说,把你留在宫里,并非祸事。”
“姝妃妹妹也不必太过介怀,你与她,并非外人所言,那么相像,皇上宠幸你,定然有你自己的福缘。”皇后打量着我,悠然地说,“她是个固执又傲然的人,性子刚硬,而姝妃妹妹一看就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姝妃妹妹眼里,除了皇上,容得下所有,而她的眼里,除了她心中所喜,什么也容不下。”
皇后此话错了,不是我眼里容不下皇上,而是我不敢奢望容着皇上,有些东西,明知道要的失去的,最好就是从未拥有过,至少到我输了那一步,不会像良嫔那样,满心怨恨。
皇后换了语调,“对了,那天你看到我从合欢树下挖出来那两玩意,是皇上年少时埋下去的,我还记得那年,我才十二岁,刚被赐为太子妃,皇上说过,与我一生两相依,其实,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得什么是一生两相依,这不,白折腾了。”
皇后娘娘说起玉妃的时候,她用的是她,她轻飘飘地说着这些往事,脸上不露一丝情愫,云淡风轻的,我很难猜测她内心的波澜,不知如何言语,便只好低头不语。
皇后娘娘忽然盯着我看,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喜欢皇上吗?”
“我……”我吱唔着,喉咙哽住,喜欢那两个字,硬是挤不出来,片刻,在皇后注视的目光下,才生硬地说,“皇上恩重,臣妾终身不忘。”
皇后娘娘笑了,她笑起来眉目弯着,竟有一股摄人心魂的温婉,我想,十年前,皇后娘娘一定是美绝后宫。
皇后娘娘握着我的手,轻拍着我的手背,“你能这么想挺好的,深恩不喜,寡恩不悲,荣辱皆是福,没有爱意,才能活得更萧然一些,本宫相信,姝妃妹妹会一直能得皇上的欢心。”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生下十八公主那夜,皇上守了我一宿,皇上看着十八公主,十分欢喜,他握着我的手,捋着我还沾着汗水的额发,轻声喃语,“嫣儿,辛苦你了,朕看着十八公主,十分欢喜,就给她许名阿璃,李璃,好不好?”
李璃,这个名儿一点也不好听,我轻努下嘴,明知故问,“皇上,是哪个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