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接过了电视台的权杖,开始思考如何用差异化的自制内容,来争得更多用户。而刑侦剧作为一种已被证明有效的经典类型,自然被纳入思考范围。
爱奇艺相关负责人曾透露,平台在2014年筹备自制项目时借鉴了一些市场调研和相关数据,发现网络用户对三类内容最感兴趣,其中一个就是推理悬疑,因为能勾起其猎奇心理。当时网剧的“自审自播”制,也为刑侦剧带来了更大的创作空间。
沉寂了多年的刑侦剧,正式在网剧时代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第二春”。
2014年前后,一大批网生刑侦剧涌现,有不少至今仍被看做是网剧的代表作,改编自周浩晖小说的《暗黑者》,张一山的成功转型之作《余罪》,以及至今仍未能等到第二部的《白夜追凶》等,至今仍在悬疑刑侦里占有一席之地。
这一时期的刑侦剧几乎不碰触真实案件,更多的是像《心理罪》《暗黑者》《法医秦明》这些改编自网络小说的作品,因此更符合网生代观众的需求。
和电视台时代相比,网剧时代的刑侦剧将目光重新聚焦回“警察”,开始在正派身上大做文章。《暗黑者》专案组里的警察有扑克脸、有暗黑萝莉,有网游高手;案件也颇具“二次元”感,网剧版《心理罪》的第一个案件,将凶手设定为杀人饮血的“吸血者”。
那些纯粹的、罪大恶极的“反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具有反派特征的主角”。
较有代表性的就是《余罪》里张一山饰演的卧底警察,特殊的身份为警察这个职业的荧幕呈现增加了戏剧感,也避免了成为“工具人”的窘境。为了跳出过去荧幕上的太刻板无趣的“警察模板”,《白夜追凶》更是直接将主角设置为“编外顾问”。
不过,由于刑侦剧主体的特殊性,它始终要更严谨。据法制日报报道,2017年初,时任广电总局网络视听节目管理司司长的罗建辉在一次会议上公开提到, “2015年网络剧兴起了公安题材的热潮,上线的有《余罪》等。在情节设计上、人物塑造上有些违背公安的实际,不符合人民警察的价值观,甚至违反公安的纪律。”
2017年6月,《网络视听节目内容审核通则》审议通过,其中有几条规定涉及到了刑侦剧,包括禁止制作和播放含有宣扬淫秽、赌博、吸毒,渲染暴力、恐怖,教唆犯罪或者传授犯罪方法的网络视听节目;暴露侦查手段、侦破细节等内容和情节应当剪裁删除后再播出等。
随后,《余罪》停播,《暗黑者》《心理罪》等剧都下线整改,网络刑侦剧的“草莽时代”也画上了句点。只不过,这次不再是中断和沉寂,而是即将迎来更好的开始。
作为一种极为特殊的、具有社会价值的剧集类型,刑侦剧这几十年来,一直处在边发展、边探索的过程中。这一过程既包括对边界和尺度的探索,也包括对观众审美偏好的猜想。
真实案件改编的刑侦剧重回大众视野,就是边界探索成功的一个象征。如何既保留纪录真实案件所能带来的社会功能和审美价值,又不造成负面影响,这个问题目前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2021年,改编自孙小果案、海南黄鸿发案、操场埋尸案等真实案件的《扫黑风暴》播出。剧中所有案件都由全国扫黑办提供,背后还有中央政法委的支持和把控。
和90年代的纪实刑侦剧相比,如今的纪实刑侦剧,已经不是尽可能地追求“完全纪实”,而是在真实和艺术表达之间做了平衡。
另外,由于过去的纪实刑侦剧力求真实,大都会细致地呈现案件的犯罪和侦破过程,放大血腥和暴力的场景。而现在的纪实刑侦剧更倾向于呈现罪犯的心理动机,及其所造成的社会影响,消除了可能带来的负面效应。
社交媒体的发展,也为这类刑侦剧提供了天然的讨论场域。过去只出现在新闻联播和茶余饭后的奇案要案,如今成了全民聚焦的社会话题,这些反映现实的刑侦剧,开始和舆论场形成巧妙的互文,教育意义和影响力更甚以往。
一个并不算严谨的例子是最近热播的《底线》。
法治题材虽然严格意义上并非刑侦剧的范畴,但其对真实案件的使用同样值得讨论。当中的“被闺蜜男友杀害案”便是以近几年在互联网上关注度极高的“江歌案”为原型,“辱母杀人案”的原型则是2016年的“4·14聊城于欢案”,这些社会关注度极高的真实案件出现在剧集作品中,既有一定的警示意义,也能引发观众更多的思考。
国产刑侦剧中一直饱受诟病的女性角色的定位,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进步,这与社会思潮的方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