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雍正年间,玉环内陆屯有个大力士,名叫卢道一。他能撑开斗得眼红、头紧顶头的两头大水牯,能挡住滚下陡坡、急如飞箭的大石头。
有一年秋后,他和屯里七、八个后生,贩运黄糖去贵州荔波,途经一个小山寨,投宿在一家小客店里。半夜,突然有人拍门,进来一个武士打扮的人,说要买他们的黄糖。讲好价钱以后,大家挑着黄糖跟随那个武士到一所院落去。刚放下担子,又走来一个武士,说什么“大爷有令,把黄糖扣押下来,作为路税,”还说他们乱闯进禁地,窥探他们的内情。这时卢道一才知道跌进黄蜂窝了。怎么办呢?他叫众兄弟抽出扁担,准备搏斗。
大家刚想动手,第二道院门大开,一帮武士跟着一个头领匆匆走来。那头领把手一扬:“莫误会,我们是好汉,不是强盗。”卢道一一面示意众弟兄且慢动手,一面冲到那头领跟前,两手叉腰问道:“既不是强盗,为什么三更半夜把我们骗到这里,硬要抢走我们的货?”“没有抢你们的,只是先扣下来。”那头领见卢道两道竖眉活像关公的一样,心里暗暗吃惊,换上一副和气的脸色问道:“你们是何方贵客呀?”“我们是毛南人,要上荔波去做生意。”那头领听说过毛南地方有个大力士叫卢道一,但只听闻名字,从未见过人,如今碰到了毛南人,又见他相貌不凡,就问道:“请问贵姓大名?”一个后生帮他回答:“他是我们有名的大力士卢道一!”那头领倒退了一步:“啊!是卢道一武士。久仰久仰!这次倒想领略一下卢武士的功夫!”那头领虽也知道卢道一厉害,但又一想:如今在他的庄院里面,卢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过是虎落平原,龙跌浅滩罢了,还能恶到哪块去?于是,也就壮胆起来,说:“今天卢武士踏进我们禁地,不显两手是不行的。”
“在我们的比武堂比武。按我们的规矩,不管你哪路好汉,只要路过这里,就得通过我们的比武堂。通得过的,算是你英雄好汉,我们服输;通不过的,所有财物当过路税留下。这就是『过堂』。”
“这比武堂有十二道关,每道关都有拳师把守,过一道关要打一轮,赢的就过去,输的就退下,一直打通十二道关,才算过完堂,当中输一关,你就见阎王。“我要是十二道关都打通了呢?”
“你若过完堂,我们便服输,除八担黄糖如数奉还外,还送你一担银子,拜你为师。”
“过堂倒不要紧,只是现在我们客居外地……”卢道一话还没有讲完,那头领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不敢过堂了吧?”
“哦!武器这里有的是,任你挑选。”那头领说着引卢道一到他们的兵器房。房里有百来种兵器?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少则二、三十斤重一件,也有重到七、八十公斤一件的。可是卢道一一边看一边摇头,嫌太小了。那头领有点不服气,特意选了一件最大的,足足有八十二斤大刀,递给卢道一:“这是仿照关公的青龙偃月刀,用好钢打制的,算将就了吧!”卢道一拿在手里,轻轻扬了几下,那刀像根马鞭一样弯来弯去,仍旧摇头说:『要不得,要不得,这件当马鞭都还嫌小。“那头领额角已经冒出冷汗,只好说:“那你自己再选选看。”卢道一走出兵器房,在大院边走边瞄,走到院门边,见一根大门栓,顺手拿来试了一下,这才回头对那头领说:“这根还勉强用得。”
这根大门栓是拴院门用的,是一根两丈多长的红金刚木,两头和中间都用大铁箍箍住,虽然已经干透,仍足足还有六、七百斤重,每次拴门、开门都要十多个人才抬得动。那头领见他要借这根门栓做武器,心都凉透了,但又不好马上认输。
第二天正午就要过堂。那头领在比武堂的十二道关,每道都加派两个拳师,他自己把守最后一道关。那比武堂是一座卍字形的高大木楼,过堂比武在楼上,楼下是一潭深水。不管过哪道关,只要输了,就要被推下深潭。
过堂正式开始前,那头领先和卢道一交杯,各饮了三大海碗温糯米酒,然后上阵。牛角号“嘟嘟”一响,卢道一挥舞那根金刚木栓,像手摇风车扇叶那样飞速转动,只听“呼呼”响,看都看不清木栓了。眨个眼睛,卢道一飞身上楼,一连冲过三、四道关,几个把关拳师都翻落深潭。他越冲越起劲,冲到第五、六道关,连过堂柱都打得东倒西斜,瓦片嘲嘲落地。第七、八道关,把关拳师已不敢出堂挡阻。卢道一像冲进无人的地方,直冲到第十二道关,这是头领把守的最后一关。那头领早已知道前关尽破,胆战心惊,赶快放下大刀,“当、当、当”连敲三下铜钟,双手握拳,躬身叩拜道:“卢武士武术高超,功夫过人,小弟认输了。”那头领恭恭敬敬地领着卢道一进入客厅,连几个毛南弟兄一起请来,摆酒席招待。散席以后,那头领叫喽罗挑来一担白花花的银子,说:“小弟绝不食言,这些孝敬给卢武士和毛南弟兄作途中盘费,万望笑纳。”说完,把开列银两数目的大红封包递给卢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