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陈述目前普遍的困境:“招不到人、赚不到钱、适宜的技术无法开展,一切仿佛被打回原点。”
肌无力的感觉开始蔓延,强不起来的基层,将何去何从?
陈昊告诉八点健闻,往年的招聘4月就可以招满,但今年一直招不到人。
北京的一位社区负责人也表示,前几年刚能开始招些优质人才,再这么下去,活多钱少,人员会有波动,也招不到人。
8年前,工作了8年的陈平通过人才引进,从三甲医院来到北京朝阳区的一家社区中心,成为一位家庭签约医生。
在陈平看来,社区医院在家门口提供便利服务,患者看病不需要挂号费、不用预约,能满足基本的医疗诉求。
但三年疫情打破了陈平对基层医疗的想象。
奥密克戎毒株流行后,基层的工作重心一下子从临床和慢病管理转移到了疫情防控。北京疫情期间,大规模核酸成为常态,中心只有10%的人能做临床,居民无法出门,门诊量下降,中心的流水2021年缩水了几千万。
此前,基层医生的绩效考核包括慢病管理、家庭医生签约、患者随访达标率、药物使用等指标,但现在已无法考核,医疗服务仅限门诊的慢病开药,中心就像有专业医生提供服务的大药店。
与上述中心不同,陈平所在的中心正式在编的员工拿到了抗疫补贴,发放了1.1倍绩效,补发了10%的抗疫基金,但仅有300元。
面对疲惫不堪的员工, 陈平只能安慰道:大环境很萧条,如果不做基层医生,大家可能就要失业了。由于薪资微薄,中心很难招到人,今年仅来了2位护士和1位医学护理。
在基层,头疼脑热等患者占门诊量的20%左右。疫情以来,不设发热门诊的医疗机构不得诊治“十大症状”(发热、干咳、乏力、嗅觉味觉减退、鼻塞)等患者,医生的用武之地进一步被剥夺。
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陈平一度感到迷茫。
从三甲医院回到基层,她设想能像欧美的社区医生那样,提供更加温情的医疗服务,但现实则很残酷。
在她看来,基本医疗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境地。以家庭医生签约为例,基层医生签约的患者数量太多,划分到每位患者身上的精力自然有限,质量也大打折扣。加之收入有限,没有好的绩效激励机制,大家的积极性也不足。
基层未来发展的不确定性,笼罩在一线医护、管理者、甚至政策制定者的心头。
一位接近基层政策研究人员告诉八点健闻,财政补助少的社区中心,可能会有些困难。北京今年4~6月忙于疫情,中间医疗服务停摆一段时间,医疗服务收入减少也属正常。
“但疫情对所有行业都有影响,不影响倒奇怪了。”她无奈补充道,至于未来,她不愿意再过多谈论。
黄二丹告诉八点健闻,城市的社区中心的生存空间被极大挤压,三甲医院的触手伸长,城市里林立的各类医疗机构,其生存和发展环境不比在县乡,处在停滞和徘徊状态。至于未来的出路在哪里,还在设计,但短期内解决难。
部分采访对象为化名。
李琳、史晨瑾|撰稿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八点健闻”(ID:HealthIns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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