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凌晨和数万人一起围观别人的二舅,这是我今年看过最好的视频
再后来他开始作为二舅家的正式一员,出席家族的一切红白喜事,并对二舅体贴入微,把他乱糟糟的小屋收拾得井井有条。二舅做工回来能吃上一碗热饭,顺手把今天结的钱递给他。就这样好多年过去了,她却并没有离婚。
二舅的四个兄妹从一开始的全力支持,转而怀疑这个女人只是图二舅的那一点钱而强烈反对。而还在上小学的宁宁则喊那个女人老狐狸,喊自己班里的她的女儿小狐狸。老实的二舅进退失据,不知所措。再后来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死在了外地的一个工棚,煤气中毒,二舅也终生未婚。
这段感情的细节我理解不了,大姨也都记不清了,二舅则是不愿意讲,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呢?
既不是今日实行的仙人跳,也不是那个年月的拉帮套。那时候爱情来过没有呢?
几十年过去了,故人故事无疾而终,到现在什么也没剩下,只剩了一笔烂账,烂在了二舅一个人的心里。流了血,又长了痂,不能撕,一撕就会带下皮肉。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十年,乏善可陈。是的,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普通到不快进 1 万倍都没法看。
转眼姥姥已经 88 岁了,现在农村的人工成本也越来越高。二舅正是挣钱的好时候,他很想为自己多挣一点养老钱,将来就不用拖累宁宁。但是姥姥现在的生活已经不能自理,也不是很想活了,有一次甚至已经把绳子挂到了门框上。
中国人老说生老病死,生死之间何苦还要再隔上个老病呢,这可不是上天的不仁,而是怜悯。不然我们每个人都在七八十岁却还康健力壮之年去世,对这个世界该有多么的留恋呢?那不是更加的痛苦吗?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老病是生死之间的必要演习。所以在几年前二舅出门的时候就开始把姥姥放到车上。去别人家做木工活的时候,就把姥姥放到身边的小板凳上。
66岁老汉随身携带 88 岁老母,这个 6688 组合简直是哭得要死。这几年二舅木工活也不做了,全职照顾姥姥,早上给姥姥洗脸,晚上给姥姥洗脚,下午给姥姥锻炼。
每走二十步就是坐下歇 10 秒,二舅每走 20 步就会落后姥姥 3 米,赶上这 3 米正好需要 10 秒。接着走。
这么默契的走位配合,我上一次见到还是在乔丹和皮蓬身上。乔丹喜欢给皮蓬送超跑,二舅喜欢给姥姥蒸面条,再浇上点西红柿炒鸡蛋。嗯好吃的。
二舅从小对宁宁没有什么教育可言,今天的宁宁却成为了村里最孝顺的孩子。可见让小孩将来孝顺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默默地孝顺自己的父母,小孩是小不是瞎。
其实很难把二舅定义为一个木匠。我在家这三天的时间里,他给村里人修好了一个插线板、一个燃气灶、一盏床头灯、一辆玩具车、一个掘头、一个洗衣机、一个水龙头,回来的路上被另一个婶子拦住,修好了他家的门锁。还没进家门,又被另一个老头叫到家里,说电磁炉坏了。
二舅到他家发现是他插线板的电源忘了打开。
可怜的老头。
回到家,又修好了一个买来的老人机和收音机。
姥姥有胃病,他就给姥姥针灸,人家嫌门楼上光秃秃的,木头不好看,二舅自己设计好了给人画上去,山顶修了座庙,所有的龙都是二舅雕的。村里没有神婆,二舅就成了算命师。
当然了,签子是自己做的,竹筒是自己做的,本子是自己做的,挂是自己抄来的。
他甚至有一天突发奇想,要做一把二胡。木头做弧身,电话线铜芯做弦,竹子做弓杆、钓鱼线做弓卯。我们这没有蟒蛇,他就上山抓了几条双斑锦拼成一张琴皮。
你看二舅总有办法。
很想给你们看看那把有模有样的二胡。可惜十几年前,姥姥让我的傻子弟弟拿二胡当锄头娃给玩坏了。
这个村子里有的一切农具、家具、电器、车辆。二舅不会修的,只有三样,智能手机、汽车和电脑。因为这些东西二舅也没有。不过现在智能手机也有了,宁宁买的,等他拆上几次也就会修了。
夜深了,二舅家的灯还亮着,又给谁家修东西呢?听见锣声和鞭炮声了吗?不是村里有人结婚,而是年轻人都走了之后,野猪回来了。吓唬野猪呢。
村里就剩下几百个老头老太太了,如果有什么东西坏了,送维修店去修,先别说得花钱,如果到镇上是三十里山路,如果坐客车去县城下了车,他们是连北都招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