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书店言几又多地撤店:单店装修费过亿,员工曝每天营业额仅几千
成为城市“文化生活体验中心”的目标之下,店铺面积大、纳入业态多是言几又经营的一大关键。同时,言几又把装修设计作为品牌的核心,强调“连锁不复制”,邀请知名设计师,投入大量前期成本。但这种重资产模式,往往需要数年的经营才能回本,对公司的现金流是极大的考验。“2018年言几又在广州开了个两三千平方米的黑金店,我当时就觉得这种店走不远。那么大的店,装修成本、运营成本得有多少?根本支撑不了的。”刘贵说。
言几又大型店的经营效率确实不理想。米拉对《第一财经》YiMagazine回忆,每个月,言几又内部都会总结所有门店的经营状况,并公布排前10名和末尾10名的门店,结果总是早期开的一批小型店坪效更高,超过后来开的网红大店。如前文提及的2018年高调开业的西安迈科中心店,2020年6月就贴出了闭店整改告示。更值得玩味的是,2个月后,迈科中心官宣将原址引入茑屋书店。
从另一角度,西安迈科中心店的转折其实也生动展示了商业地产的态度转变:风口期可以投入上亿设计装修费用成全一个网红地标书店,风险期也可以快速掉头拥抱另一个更网红的品牌。而对言几又来说,和地产商之间只输出品牌和后期运营能力的轻资产合作模式的窗口期似乎也从这个时候开始关闭。相应地,大量待开直营店需要的前期投入进一步加重了现金流负担。“2020年后,言几又的重资产项目就全部暂停了,即使还想做轻资产的项目,也要看地产商的态度。”米拉说。
现金流吃紧造成的影响不止于此,新店暂停之外,已有店铺也不得不调整。曾吸引米拉加入的言几又西南首店成都凯德天府旗舰店,2020年5月就撤店了。2021年年底,言几又在全国的多家门店关闭,其中包括位于广州K11购物中心内占地近3000平方米的黑金旗舰店,以及位于北京的王府中环店。进入2022年,言几又闭店动作更加密集。4月,在厦门的最后一家门店关闭;5月底,杭州最后一家门店关闭;6月,在北京和西安的门店也全部关闭。
一些没抓住的机会
米拉所在的言几又数据部门,隶属于成都总部营销中心,其一项重要工作是分析经营数据,为门店运营提供参考。米拉表示,从数据看,言几又在经营策略上曾有过一些创新且有效的尝试。
2019年数据反馈显示,言几又B端和C端业务的营业额已经持平。言几又的B端业务起步于2018年年底,合作方主要为酒店等商业空间。言几又提供品牌、设计方案、对接设计师资源,B端客户自行经营。文旅地产概念兴起这几年,许多酒店热衷开辟文化空间,如四川峨眉山的五星度假酒店蓝光己庄酒店就与言几又合作开设了“言几又·拾一悟”定制文化空间。
B端业务投入小、利润高,但缺点是回款周期往往较长。在言几又现金流吃紧的情况下,这部分的营业额并不能及时“救火”。新冠疫情暴发后,类似酒店这样的B端客户自身也面临经营危机。
言几又的前身,是创始人但捷在成都经营的社区书店,拿到融资后,相较于扩张的急速,言几又的后台数据系统建设未能完全跟上。“这方面一直没有做起来。也是因为这是一个新东西,你想要跟管理层同频、让他们完全理解,也是比较艰难的。”米拉说,数据部门在后台分析中发现的问题,对于前端业务经营策略的真正影响其实有限,言几又的经营与管理仍然略显传统。
会员体系的建设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言几又其实是行业内较早推行会员模式的书店,会员体系包括普通的注册会员和付费的“言选会员”,言选会员每年付费198元,购买图书、产品、饮品可享受八五折优惠,每月还可以领取一杯免费饮品,同时免费参加言几又举办的线下活动。截至2021年年初,言几又普通会员规模超过200万,贡献全年C端业务营业额的60%以上;仅有5万规模的言选会员则能贡献会员销售额的四成。
但由于硬件限制,数据部门对后续的会员触达和数据追踪并不完善,难以进一步精细化运营。米拉入职时公司曾表示将在数字化方面投入千万级别的资金,但这一承诺并没有兑现。数据部门开发的许多产品,最终是在免费、开源的代码或软件基础上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