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4年被裁3次,降薪也拼不过应届生,今年夏天找工作的人有多难?
从用户的角度,他也有所体察,“往往一个用户找到工作,他就不活跃了。我们看得见(今年)用户留在APP上的活跃时长,较往年是比较明显的增加。代表说找工作的天数变多了。还有一个纬度是投简历数,单个用户找工作他要投的简历数比往年也增长了30%、40%以上,这一定程度上都反映了找工作变难了。”
这也契合另一家知名招聘软件公布的数据:Boss直聘在六月份重新开放注册后,迎来了一波又一波新高:二季度月活达到2650万,七月份相比六月份增长16%,日活达到历史新高(意味着很多人在反复寻找工作)。但二季度营收却相比一季度略微下降(愿意付费招聘的企业减少了)。
许单单还有一个感受,技术类的岗位如程序员,市场需求依然坚挺。产品、市场、运营的岗位找工作则变难了。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千米和陈哈哈,两位设计师都被优化了。“麻了”,千米形容她四月份听说整个组被优化时的感受。毕业四年,三份工作,三次被裁, “年年干半年,躺半年”。但前两次找工作没那么难,每次都有那么三四家offer,还能涨薪20%左右。
陈哈哈不详的预感始于迟迟未能下发的年终奖,尘埃落定于手机上经典的三个字,“来一下。”老板只想给她半个月的工资,这个刚来南京时因为不敢和同事讲话而大哭一场的女孩说,“老板,您给我一个月工资,对于您来说可能也就是一瓶酒,一场饭的事,对我来说也挺多的。”她带着一个月工资回家了。
设计师,靠手艺吃饭,按理说怎么也饿不死,但千米今年接到的私活也变得充满荒诞色彩。三个多月里,一共有两个私活。朋友结婚,请她画一个婚宴门口的卡通立牌,给了一百,“其实那个活淘宝五十,我不知道她是不了解行情还是怎么着。”
一家外贸公司找她做产品图,往鞋子的图片上加货号和价格,一张五块钱,一天有一百多张。脑袋一算,一天赚五百,心动了,再定睛一看,是一块钱五张,合着每张两毛, “街边打印店都没有两毛这个单位了”。强压住怒火,把活转发到学弟学妹群里,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结果还真有两个人响应,一人问,五毛行不?另外一人说,四毛我就干。再把话传回去,公司没同意。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在成都的就业市场,有一句打趣的话,“成都不能没有客服和销售,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毕业于本地一所双非本科的应届生Muki对此深有体会。传媒专业的她和同学们毕业后的理想工作是在互联网公司做运营,在上几届,学长学姐毕业的出路中还不乏“网易”“字节”“大厂”“MCN”“分红”这样与财富相关的字眼,理想的覆灭是她亲眼看到同届的朋友们去做了客服和销售,成为成都的“支柱”。“类似学生会主席这样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出来做视频网站的审核,或去留学机构做课程助理。”
“最近听到有同学去做什么大客户代表,其实也是跟这种性质(销售)沾边的吧。好像他和朋友合租,自己的屋子是没有窗户的,我听着好心酸。”她没有成为客服的重要原因是她是成都人,“所以就躺平的心态慢慢找,至少找一份,打一个引号,‘正常’的工作。”
我们聊天时的八月初,Muki提到最近几次去家附近的商场吃饭,竟然感觉不到空调的凉度。如今我意识到那可能是限电的前奏。走出商场,一整条街停满了车尾地摊。这些卖咖啡的小商铺去年倒也有,但她敏锐地察觉到数量增多了,所有商家也更加用力了,每家都有精心设计的海报和logo。家楼下的冰粉去年只有一家,今年又突增了好几家。实在找不到工作时,她也在和朋友说要不要去卖柠檬茶,后来想到调味道要半个月,而夏天已经快结束,作罢了。
整条街停满车尾地摊 视觉中国
我所遇到的求职者中,被裁员后拿到新offer的人,没有一个获得了涨薪。当然,也有许多求职者依旧抱着涨薪的执念,那是一种对生活将继续美好的惯性期待,而破灭往往旋踵而至。几个月前,许单单遇到一位被上家公司辞退的面试者,对方提出涨薪30%,他询问理由,“其实是期望他正儿八经地回答一下”,结果对方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互联网行业跳槽都是涨30%以上。
后来,许单单发了一条短视频,指出这种“跳槽就涨30%的潜规则”将不再存在,“工资高不是因为你能力强,而是因为行业恰好有个风口,有个泡沫,所以说风来了猪都会飞对吧?现在这个风,眼看着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