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女儿芊芊检查出近视后,高蕊便一个个告知身边有孩子的朋友:如果出生后还没有检查眼睛,一定要立即带他们去检查。过后高蕊还要不停追踪朋友们的检查进展。她把这当作是自己没有早些关注孩子眼部健康的某种补偿。
8月11日,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眼科门诊,家长带着孩子等待着眼科检查。新京报记者 周思雅 摄
文丨新京报记者 周思雅
编辑丨陈晓舒
校对丨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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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轩轩在小学一年级被检查出近视后,年近四十的张琳便熟练地掌握了各种眼科知识。她一条条细数着防范近视的方法:每天要保证至少两小时的户外活动时间;每近距离学习二十分钟,就要看会儿远处;孩子成长过程中每半年要进行一次眼部检查;相较于白光,暖光更能保护视力。
只是,张琳时常感到后悔:这些眼科知识学得晚了,自己没能在儿子轩轩近视前及时防控。
今年三月份,张琳在医生的建议下,在沈阳兴齐眼科医院的小程序上网购了三盒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希望能控制轩轩的近视。无色的阿托品滴眼液被装在单支透明的塑料管里,起初滴进眼里,轩轩说有轻微的刺眼感,但用久了,刺眼感渐渐消失了。三个月后复查,张琳欣喜地发现,轩轩的近视度数和眼轴长度几乎没增加。
但在7月21日晚,兴齐眼药突然宣布关停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的互联网售卖渠道。何氏眼科、欧普康视等多家公司也相继宣布,暂停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在互联网医院的销售,患者需到医院就诊时凭处方购买。
互联网的停售源于今年5月9日,国家药监局公开征求《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实施条例(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意见,首次针对药品网络销售的管理制定条例。其中,第八十二条指出,销售药品应当是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持有的品种或者是药品经营企业许可经营的品种。
而阿托品作为院内制剂尚未正式上市,将无法再通过网络的渠道销售。
阿托品滴眼液一度被称为近视“神药”。突然的停售,让家长们一时间手足无措。有人抢到了足量的阿托品,有人则焦虑地四处求药,阿托品的代购也开始活跃于各个平台。求药背后,一场与近视低龄化抗争的视力保卫战,正在家长群体里悄然进行着。
求药
网络停售的消息来得突然。
7月20日晚上,张琳从同事处得知,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将要暂停互联网售卖。第二天一早醒来,她便点进兴齐眼科医院的小程序尝试挂号购买,但医生还未上线,张琳没能买成。
当天傍晚五六点,张琳再打开小程序,首页已经出现了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的停售公告。
原先,张琳有两种方法能买到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一是到有院内制剂的医院,由医生开出处方购买,但全国仅有山东省眼科医院、上海市儿童医院、复旦大学附属眼耳鼻喉科医院等少数几家医院能开具院内制剂。
另一种就是通过互联网医院的方式:她带着孩子在北京同仁医院的眼科门诊检查后,医生会在病历上写下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的处方,张琳拿着病历在沈阳兴齐眼科医院小程序上问诊后,提供孩子三个月内的眼部检查报告即可购买。
和张琳一样,住在北京的高蕊也没来得及囤上阿托品。眼见着家中的阿托品只剩下十支,高蕊在各大平台搜索阿托品的信息,通过在社交平台上“求药”,从其他家长那“匀了三盒过来”。
在医生的建议下,高蕊又把一支阿托品拆分成两天用——阿托品滴眼液没有添加防腐剂,只有24小时保质期。如今只能分成两次用:用密封袋装好放进冰箱,赶在24小时到期前给孩子滴。
随着断供,各个社交平台陆续涌现了越来越多的求药帖,也出现许多阿托品滴眼液的代购。
有代购将平日售价298元一盒的阿托品滴眼液,上涨40元,另需加8元挂号费、10元快递费,六盒起订。她自称,顾客只需提供姓名地址电话,不需要医院开具的处方。但她无法告知具体购买渠道,只说,“都是正品,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