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很多患者也会打电话、发短信向我咨询各种各样的问题,我基本上不忙的时候都会给他们回复解释清楚,患者心中的顾虑就会慢慢消除。现在资讯很发达,哪个教授在哪方面比较擅长,患者也会比较清楚。
有的病人手术完之后恢复得很好,他们在出院的时候跟我说感谢的话,我觉得挺欣慰的。他们告诉我,找到我就诊是因为在谈话中觉得我对病人很关心,他们就很放心。我觉得病人的事情没有小事,所有的事情都是大事。
患者需要我的时间,家庭也需要我的时间。说实话,投入很多时间到工作上,也会对生活有一定影响,我妻子偶尔也会唠叨我说,“你回到家还在关心病人的事情”。我妻子是医学方面的大学教授,有寒暑假,相对来说她陪伴孩子的时间更多,对孩子的教育也投入更多。但我也会找好平衡点,家里重要的事情,我一件都没有落下,非常重视家人的情感交流。
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离不开我的妻子,就像那首歌唱的“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上,她都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当工作完回到家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和谐温馨,任何事情哪怕不愉快都可以在这个地方消化掉,家是我的避风港。
工作之余,我喜欢在家里弹弹吉他。我上大学的时候,父亲给我买了一把吉他,后来玩得熟练了,还组了乐队,甚至开班教学。毕业那会,大家一起唱歌,有人即兴演唱,我们就即兴伴奏。音乐带给了我终身的“财富”,可以在忙碌之余陶冶情操,舒缓精神压力。
我从事脊柱外科20多年,完成了所有颈椎、胸椎和腰椎等各类常见和疑难复杂的脊柱外科手术,主刀手术5000多台。涓涓细水汇成江河,这个数字背后是一台一台手术,一天一天加班做出来的。
我还记得最开始做第一台手术的时候,刚接手主刀医生的职责,从原来当助手到独立做手术,压力非常大,因为以前就算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有我的师傅在前面顶住压力,现在我自己变成了高个子,要撑起这片天,做好每一台手术。无论碰到任何情况,医生都要保持冷静,不能慌乱,因为我们站在前头,就跟将军带兵打仗一样。
对我帮助很大的是我的硕士导师尹庆水教授,是他带我入门的,传授给我很多先进的理念。在颅颈交界区上颈椎手术领域,有“一北一南”的称号,“北”是北京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南”是广州军区广州总医院(后更名为“南部战区总医院”)。我当时在广州军区广州总医院,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跟着他学了很多东西,对我帮助很大。他提出了很多新的想法,我来具体实施完成,我们从开始默默无闻钻研一些医学研究,到后来寰枢椎脱位的手术治疗做成了全国非常出名的项目。
导师退休之后,我就开始挑大梁,来到了中山大学附属第二医院(亦称“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工作,很多患者也认准我,来到这边找我就诊。孙逸仙纪念医院的院长宋尔卫院士高瞻远瞩,对医院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临床和科研并举,致力于建设世界一流的研究型医院,并大力支持我们这些临床上的专家能手,使我们能够安心进行临床工作,惠及百姓。
我国脊柱外科正处于高速发展的阶段,技术上已经非常领先,但大环境还有一点浮躁,我希望年轻一辈能够踏踏实实做事情,不断充实自己,同时应该更具开创性的精神。很多人都在不断重复别人的劳动,缺乏原创。我们应该要有自己创新的技术和理论,才会有更大的发展和成就。其他行业也是如此。
我觉得国内的医疗环境还有一定的改善空间,社会和舆论应该给予医生更多的尊重和包容。尤其是前几年的伤医事件,让医护人员很寒心。医学生可能需要读到博士,学到三十多岁还没有正式工作,年轻的时候收入也不高。伤医事件会让学医的人变少。
这几年新冠肺炎疫情,大家跟医务工作者接触变多了,更加尊重理解这个群体的付出,也认识到了学医的重要性,更多年轻人选择了从医。这需要舆论的积极引导。当然,医生也需要加强自身的修养,首先从技术层面保证患者得到良好的治疗,而且需要对患者有人文关怀。
我的儿子选择读医,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的兴趣爱好,我尊重他的选择。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结构里,尊重和自我实现是最高的层次。我觉得当医生实现了自我价值,当病人非常痛苦找到你,然后开心健康地离开,甚至有些人成为你终生的朋友,我得到了很多“回报”,这种“回报”是指精神上的回报和满足感。当然,学医从医的过程很辛苦,但实际上你想在任何一个行业做得好,就是需要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取得成功,每个行业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