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化疗到第四次的时候,武汉疫情爆发,随州市也宣布封城。
林俊的主治医生给他发消息:我已调到抗疫一线,很多同事感染。待在家里比医院安全,化疗不得不终止。
那个21世纪以来最灰暗的冬天,林俊困在家里。失去了器官,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化疗,失去了社交。治疗费用、债务、全家的生计,所有重担又重新压回他肩上。
他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就是网上的朋友们。住院时发的两条短视频,让林俊拥有了上万粉丝。
林俊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赚钱的欲望。“我始终想的还是要养家,要养小孩,要养父母。”
为了让他不要弃疗,母亲不顾自己肝硬化的病情,去做月薪1000块的环卫工人,每天提着垃圾袋在街上捡垃圾。看着母亲穿橙色环卫服的背影,林俊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起初,他想学着抖音上的网红,直播唱歌,可是穷到连声卡都买不起,最后还是受了一位上海病友大姐的接济,才买了一套声卡设备,那位大姐跟他说,“弟弟你去,你一定能成网红。”
然而想靠才艺挣钱哪有那么容易,很快林俊就发现,那里唱歌好听的人太多了,自己的直播间,观众寥寥无几。
可是他聊到癌症的时候,网友们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每天都有几十个人来问他,得的什么病,有什么症状,他每天不停地讲。很多病友,在他这里找到了共鸣、慰藉,和坚持下去的动力。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家乡随州,聊到随州的花菇。
这个中年失业、患癌、一败涂地的男人,他人生中那扇窗子终于打开了。
湖北随州,是炎帝神农故里,也是中国的花菇之乡。花菇的菌冠很肥很大,上面有漂亮的花纹,因为属于“山珍”,在市场上能卖到两百多一斤。
家里岳父岳母种的花菇是现成的,他雷厉风行,立刻办了营业执照,开起小店,第一天就卖出了40多单。
林俊的一天从清晨5点40分开始。6点40分开始直播,一直播到九十点钟。有时下午也会开一场。其他时间,他忙着采摘花菇、选品、包装、发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