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钟少珍正式退役,成为国家队的一名教练,距离遇到郭晶晶还有整整20年。
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女子10米跳台决赛,周继红最后一跳完成后,在水底便笑了,那是中国跳水队在奥运会上的第一枚金牌。
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周继红获得金牌
彼时,《义勇军进行曲》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美国队的教练便饶有兴致地向中国队总教练徐益明发问:“此时此刻,你想些什么?”“想88年!”徐益明脱口而出。
彼时,在徐益明心中,1988年或许有更具象的指向——一个人,一个来自四川队的女孩,高敏。
2021年8月5日,14岁全红婵夺冠的那一夜,41岁的高敏哭了,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1988年,天才少女,一跳成名的故事,从高敏开始。
那一年的汉城奥运会,中国奥运代表队的表现,被民众称为“兵败汉城”。相比上届奥运会,中国的金牌数从15块锐减到了5块,女排输给苏联,李宁从鞍马上跌落,18岁的高敏压住水花,成为新的英雄。
1988年汉城奥运会,高敏获得金牌代表团返京的那天,高敏被安排在头等舱,李宁面无表情地经过她,走向经济舱。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整个机场被欢迎她的声音点燃。她被人们簇拥着前进,在鲜花和横幅彻底遮住她的视线之前,一个黯然的身影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匆匆闪过——还是李宁。
这不经意的一撇,为后来她的急流勇退埋下伏笔。
到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之前,高敏已经拿到了所有跳水比赛的冠军,世锦赛,世界杯,奥运会……她不断地赢,金牌从未旁落。
外媒评论说,与高敏生在同一个时代是一种悲哀。
但一次又一次载誉归来的高敏变得心事重重。
每一块金牌像包袱一样,压在她背上,“我想失败一次,让所有人都知道高敏不是神,她也是人,她也会失败的。”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不再是冠军,那些寄给李宁的刀片会落到自己头上,家里的窗户会被砸碎,脊梁骨会被人戳穿……失败,对于那时的高敏来说,既恐惧却又迫于无奈地向往,未曾经历,她已经品尝到了其中的残酷。
巴塞罗那奥运会前,中国跳水队在三亚设立训练基地,在海边的沙滩上造了一个跳水池,每天在最接近正式比赛的时刻训练,以模拟比赛当地的海风和光照强度。
随着奥运会的时间越来越近,高敏的脸上晒出了红疹,与此同时,汉城奥运会的前车之鉴让舆论的调门异乎寻常的低沉:中国代表团唯一有把握的金牌就是高敏的3米板。这让高敏几度崩溃,她在南海边大吼:为什么是我呀?为什么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喊到筋疲力竭,她瘫倒在沙滩上,眼泪流了出来,淌过脸颊,流进耳朵里,她本能地赶紧站起来,擦干它,生怕耳朵发炎影响比赛。
那段时间,她甚至萌生了自杀的念头。但最终,那枚在她手中攥了一夜的药片,还是被扔进了垃圾桶。
“这就是我的路。”高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