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将至》片段
尽管段奕宏的梦想最初起源于伊犁的一块块电影银幕。他在那些银幕上看过《少林寺》《铁道游击队》《地道战》《小花》……他惊讶于银幕中人上天入地的本领,“愿望和想象力一下子被打开”。回家后,他总要当着母亲的面演上一段。
但是,他的梦,却起源于话剧。是话剧让他确立了自己的演员梦想。
在话剧舞台上,他收获了足够的掌声与鲜花。
1998年,段奕宏进入国家话剧院工作。2000年,他出演话剧《纪念碑》。每天按时上下班,排戏、演出。生活趋于规律、稳定,自卑和不安全感反而渐渐消散。
油然而生的是骄傲。他一度不愿出演影视作品,“我学了四年的戏剧舞台表演,为了所谓的名利,我能折腰吗?那怎么能行?我挺着。”
当然不是完全拒绝。演一场《纪念碑》,收入只有90块钱。生活拮据时,他也琢磨着出去拍点什么。
拿下东京影帝时,一位记者问他,哪部作品是他的“拐角”。回国后,他跟人提起,说:
“你们在乎的是一部作品给我带来了什么荣誉,但我是靠很多不为所知的作品积累到今天。不断地通过创作作品来探索自己、遇见自己。跟自己相处,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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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无法在电影中被呈现的场面,才是生活里真正的痛苦。
《春潮》里,郝蕾饰演一个经常目无神色的失意记者。电影中,她在面对母亲一系列劈头盖脸的谩骂之后,只是用左手抓住了床头的仙人球。
她抓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手上是星星点点的血,她看了良久,缓慢地眨着眼睛,然后手指互相捻了捻,将那些血捻开了,黏稠而郁闷。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情,却让很多观众看得呼吸一滞。
接受采访时,郝蕾这样形容角色的这种痛楚:“这个痛,这个刺,就是拔不出去,你想尽办法,你真的用各种力量,但是拔不出去,永远隐隐作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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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剧照
郝蕾心里的这颗刺,也源自原生家庭。
拍《盛夏未来》时,郝蕾多次表示羡慕张子枫。“拍戏时,她父母都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她联想到自己。15岁时,出去拍戏,身边从不会有父母的陪伴。年少成名,一个人闯荡演艺圈,孤独、被骂是常事,但她选择不哭,找一个沙滩挖一个沙堆,把眼泪埋进去。
她常说,自己就像个男孩子一样被养大。3岁时,父亲才结束兵役归家。回来后,父母又双双缺席她的人生一年多。再归来时,母亲因车祸卧病在床,年幼的她需要每天照顾眼前尚且很陌生的至亲。
离婚时,她陷在负面情绪里出不来,曾试图向父亲索要一个拥抱,得到父亲坚如磐石的回应:“拥抱有什么用!”
说起这段经历时,郝蕾在访谈节目中哭得梨花带雨。她失控地对主持人说:“你知道我爸妈对我有多残酷吗?我想说一些细节。”
行至中年,依旧为一个从未得到的拥抱感到痛苦。这是属于郝蕾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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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蕾和自己的孩子
与郝蕾的脆弱相似,自18岁伊始,段奕宏的骨血里,刻着两字——自卑。
大学四年,别人都在忙着拍戏、谈恋爱,段奕宏则在练习普通话、准备作业,以及对抗自己的自卑。
连续两次报考中央戏剧学院失利、开学第一天就把“开门”说成“开蒙”、身上永远套着一件价值25元的外套、不知道芒果该怎么吃、没钱拍个人写真……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卑的起点与根源。
“可能前面所付出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总是跟别人去比嘛,知识的积累、外形条件、家庭条件……看不到自己的希望和未来。我在怀疑我的选择是否是一个最大、最大的错误。我想到了放弃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