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孔子说:“如果谈文学,也许我和一般知识分子差不多。至于讲我自己身体力行做到了君子这个标准没有,那么我自己反省,实在还没有很大的心得。”
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孔子说:“伟大啊!尧为君当皇帝,太崇高伟大了!天的伟大在于天生万物于人,而自己既不表功,也不要求回报,更没有要求大家感谢,自然的生生不息。尧的政治胸襟、政治气度,效法于天,只有付出,没有收回,他的道德成就有如天一样崇高伟大!像海水一样波澜壮阔,浩瀚无边。他的伟大人们是无法以言辞形容的。他最伟大的成就,最伟大的光辉,是替中华民族开启了文化的传统。”
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匡是一个地名,在宋国。当时有一个坏人叫阳虎,据说阳虎貌如孔子,他的相貌长得和孔子一样,宋人都要杀掉他。孔子带了一大堆学生,经过那里,大家以为他就是阳虎,把他包围起来,要杀他。当然孔子的学生们感到很严重、很可怕、很危险,也可以说吓死了。孔子说:“没有事,你们放心好了。他说自文王死后,五百年来,中国文化衰落到现在,难道中国文化的命运真要断了?不要流传吗?如果上天有意一定要把我们中国文化的根基断绝,那么就应该是我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文化,可是事实上我要担负起这个责任来。假如说上天并无意断绝中国文化的根本,而要让他流传下去,那么今日就还要留着一点。如是这样,老实说,我今天对于中国文化,是全心全力贡献在这件事上;也只有我对于中国文化,能够接受、能够发挥。像这样,那么你们放心,我死不了,匡人也不会把我杀死。”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之,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矣。”
颜回叹了口气,赞叹孔子:“抬头一看,越看越高,太崇高伟大、没有止境,人格与学问造就深厚,越钻研越厚实。看见他在前面,追过去追不到,他突然又到了后面。这个人摸不透,他的学问到底有多深,人格到底多么崇高,无法估计。老师一步一步依循我的意志、个性、思想、品格,诱导我教育我,带我上专精正路,使我知识渊博,有知识有文化,使我思想有原则,讲礼节懂规则,作人处事保持文化思想的中心精神,有时候自己想想算了,不再研究了,却总是摆脱不下来,欲罢不能。自己尽所有的才能、力量跟老师学,然后感觉到很不错、很成功,好像自己建立了一个东西,自己觉得卓尔站起来了,可以不依靠、不依赖老师了,好像行了,结果冷静下来一反省,还是不行。虽然跟着他的道路走,跟着他的精神那么做,但茫无头绪,不晓得怎么走,总是跟不上,简直一点苗头都找不到。”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在品德方面最好的,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这四个人。在言语方面擅长于说话的,有宰我、子贡两个人。政事则有冉有和季路。文学是子游和子夏。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kuò)犹犬羊之鞟。”
卫国的大夫棘子成说:“一个人只要天性好,有才能,何必要受教育,求知识,学习文化思想呢?” 子贡反对这个意见,他说:“非常抱歉,可惜你这个见解不对,你对于君子所下的定义不对。四匹马驾的车子这样最快的交通工具也比不过舌头,文化宣传和思想传播,它的影响力远大而且快速,所以不能随便讲话,影响后果太大。文化思想的修养与人的资质,本来就是一个东西,纯洁朴素的本质虽然重要,但文化思想的保留及传达要靠文这个修养的,文与质同样的重要。这就好比虎豹的皮和犬羊的皮,在本质上都同样是兽皮,没有两样,但还是有表面上的花纹好看与不好看的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