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33岁,尿毒症晚期去世。临走前没有家人在身边,只有我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无意间看到这个题目,表弟临走前的种种影像和画面就像潮水一样扑面而来,打湿了我的双眼,冲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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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有一天,电话响起来,是表弟表弟的号码,接通之后却是陌生人的声音:“你是王斌的表姐吗?我是医生,王斌现在在上海交通医院,请您尽快过来一下。”
我挂了电话,感觉表弟肯定不好了,没有任何犹豫,简单收拾,马不停蹄,奔到了医院。
看见的一幕就像刻在了我的脑子里,这辈子恐怕都难以抹去……
急救室里,表弟胸前被血渍染了一大片,雪白的被子上到处是血渍,地上也是一大片。他看见我,想要起来,我赶紧示意他躺下。
我眼泪不停地涌出来,问表弟怎么了。其实我已猜出七八分——因为表弟的哥哥就是尿毒症,只不过他在老家,在母亲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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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表弟是被同事送过来的,当时吐血不止,是尿毒症引起的消化道出血,已经是尿毒症晚期了,而且现在急需要透析,但必须家属签字,因为有一定风险。
医生说,他们让表弟给家里人打电话,表弟一会说手机没电了,一会说没有话费了,他手里一直攥着一个棕色的钱包,里面仅仅只有几十块钱……
医生给表弟说必须联系家属,不然接下来的治疗无法进行,表弟在各种理由都不能搪塞医生的情况下,让医生拨通了我的电话。
医生告诉我尽快联系直系家属,透析要签字,这种事别人是不能代替的,表弟给我说:“姐,我不想让我妈看见我伤心,我也不想看见她伤心的样子,我未能尽孝,还要让她伤心,我做不到……”
“我哥的治疗和透析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我怎能让家里再雪上加霜,我已经是晚期了,不想再给家里人增加负担了,听天由命了”
看着表弟不停地咳血,衣服上的血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我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眼泪流个没停。
我给医生说我来缴费,赶紧给表弟透析吧,医生让我跟家属最好沟通一下再做决定,我没有多想,救人要紧,要求尽快签字进行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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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析过程中,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家属进入,但表弟还是时不时吐一口血,医生答应让我陪同,表弟精神状态还可以,应该是还年轻吧,一直和我说话。
他说:“姐,我自己能感觉到心跳不正常,一会快一会没有,我可能要走了,最后还麻烦你,谢谢你、对不起你,下辈子一定报答你。”
“我打工没有积蓄,都用来吃药了,我知道家里没有钱,我哥已经把家底掏空了,只要我哥能活着,我妈就不会太痛苦,我…虽然没有活够,没有娶妻生子,但,能来人间一趟,也是幸运了”
“姐,有没有来世?下辈子我不想生病,不想投胎到一个有遗传病的人家,我宁愿穷点苦点也不想生病。”
眼泪止不住的我,纸巾擦了一张又一张,握着表弟的手说:“弟,有呢,都说有呢,肯定有,你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心愿一定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实现的”。
“姐,我要是走了,你帮我把脸洗洗干净,穿上我自己的衣服,我妈看见了就不会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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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来。这时候表弟突然一阵痛苦,大口喘着气,一会就不说话了,握着的手也放松了。我赶紧喊来医生,医生摇摇头,说他走了…
我号啕大哭,表弟才33岁啊,怎么能就走了呢?老天爷就不能让他再活几年吗?
我怕我抑制不住情绪,让医生打通了姑姑的电话…
我给表弟收拾好以后,等着姑姑的到来。一边流泪一边回忆——
姑姑两个儿子,都是尿毒症。姑父六十岁那年也是肾病走的,应该是肾病的不好基因遗传给了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