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患阿尔茨海默失去自理能力:57岁时CT显示大脑70多岁,护工擦洗被踢左眼框,喊丈夫叔叔
“去做你害怕的事,害怕自然就会消失。”曹连营最怕炒菜等家务活,早晨起床,他开始炒菜做饭,打扫卫生,浇花,“硬着头皮去做不想做的事,做一件少一件”,完成这些琐事后,就只剩下如厕、喂饭的难题了。在无数次的擦洗身体,清理污秽物的过程中,他和雪晴已经逐渐模糊了性别的界限,“因为融为一体了,没有什么她是女的我是男的。”
如果能顺利扶到马桶旁,顺利解手,曹连营会像“过节一样高兴”。他的日记风格起了变化,会用幽默的笔调来描述一场如厕经历。
我家地板不经脏,一天下来就会像盐碱地一样泛白。正拖着地,妻又用臭味刺激我用口罩护卫着忍受委屈的鼻子。地拖完后,我一个华丽转身进入到给妻脱、擦、换纸尿裤的系统工程中了。由于肥力强,我家的地板要是种上麦子一定会年年大丰收。我的鼻子还在顽固的臭味中忠于职守。——2019年3月9日
雪晴如果能凌晨2点睡觉,曹连营就觉得这是“配合的、顺利的一天”,在“二重奏的鼾声中”,难得有一场深沉的睡眠。
但不意味着没有焦虑和脾气。偶尔对雪晴咆哮一番之后,曹连营会抱着她痛哭一场。
日子在情绪上下起伏中走过。节日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一如既往地在我不足九十平方米的家里进行精准旅游”。远方的女儿经常和他们视频,外孙咿咿呀呀说个不停,雪晴在曹连营的鼓励下能喊出外孙的名字。
功能渐渐失去之后,雪晴的反抗和抵触情绪少了,易于照看,但大多数时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仍然是对耳朵和心灵的巨大磨损。周围的亲戚朋友时常过来探望,帮忙洗澡,送食物。长期不与人交流,曹连营靠读书、写日记来抒发和宣泄,他读完了《静静的顿河》《蛙》《一人顶一万句》等书籍。曹连营说,所谓的日记,其实就是一笔笔流水账。“我在惯力的作用下,还得写下去,尤其是当下。我把写日记当做服药一样,不写我会崩溃的。”
但一旦和人说话,他也会像“装了南孚电池一样,动力十足。”只是聊天内容,绝不是诉苦,“不要向他人诉苦,诉苦就是对苦难的复习。”
最近,曹连营给雪晴理了个光头,叫她“一休哥”。
雪晴的五官毫无遮挡地呈现在眼前,端详着逐渐枯萎的面庞,曹连营还是会时不时想起四十年前的情景。他问雪晴:“咱们领结婚证吧?”小巧玲珑的雪晴低着头,用右手不停地搓着小白衬衣的一角:“可以呢。”他一直遗憾的是给他们办理结婚证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那一笔歪歪扭扭的字把今天的现状提前描绘。
“我的同学们天马行空一般全国各地畅游,有些人永远追不上了,有些事永远做不成了。”
曹连营守着残缺的梦,不再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