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日,又叫过“七月半”。外婆会在前一天筹划做灯盏糕。她把大米、少许黄豆洗干净浸泡几个时辰,然后叫三姨四姨用石磨磨成稠浆。外婆亲自动手制作馅料,她把豇豆切短,加上少量红辣椒丝,撒些葱花蒜泥搅拌均匀备用。
随后,由四姨点燃灶火,三姨倒上一锅油,等大火将油烧热。三姨撑勺,四姨打下手,五姨六姨和我站在一旁观看。三姨拿出圆勺放入油锅中预热,向圆勺中打半勺稠浆,再将馅料装入,又打半勺稠浆铺盖上面,将圆勺左右轻摇,令原料铺平。这时,快速将其浸入油锅里,“吱啦吱啦”,油不停翻腾着,叫嚣着。轻抖圆勺,糕受热膨胀,在浮力作用下,“扑哧”一声从锅底冒出来,活像一个鱼吐了一个大泡泡。待灯盏糕底面透出金黄,便用筷子给它翻个身,让它两面都炰透。炰好的糕捞在一个漏勺里沥油。三姨四姨分别手拿勺子,依次添加、炰糕、出锅。刚出锅的糕,外围酥脆,中部软香膨松,色香味俱全,咬入口腔,油香四溢,那香味在唇齿间久久不愿离去。
外公、舅舅们出门之后,四姨会召集五姨六姨和谢家的花花仙仙两姐妹,加上我六位一块玩捉迷藏。六大间卧室,随意东躲西藏,我常常躲在外婆床铺蚊帐后面,屏住呼吸,捕捉者蹑手蹑脚地摸进房来,总是看不清我,但我可以清楚看见她,等到她走进对面房间,我迅速冲击出去落堂胜利,十分高兴。有时也玩老鹰捉小鸡,四姨扮演母鸡,谢花花扮演老鹰,我们四位是小鸡,从上厅堂闹腾到下厅堂,弄得鸡飞狗跳,尘土飞扬,一阵阵天真烂漫的欢笑声,响彻云际。
外公生活起居非常有规律,早睡早起,每晚睡前泡脚,自己躬身搓脚。外公活到99岁才寿终正寝,晚年得到子女们悉心照顾,特别是舅舅和舅母们轮流侍奉一日三餐。这是祖上积德,才有如此福报吧。
舅舅们先后搬离外婆家,到乡镇所在地建房安居乐业。城镇化、退房还耕不断兴起,一个风光旖旎的村庄消失得无影无踪。
魂牵梦萦的外婆家,永远留在记忆里。
(傅礼忠 2022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