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小树林旁,似乎有人呜咽着哭泣呢!樵夫驻足,侧耳聆听。是,真的是一位女人悲悲切切的哭声。他紧走几步,穿过树林。眼前的情景让他不由得心酸了起来。这大美河山,怎能与此刻的景象,穿成一串儿呢?哦,这可能就是真实的人间吧!
一座新土堆起来的坟茔前,蹲着一位身着破旧裙裾的老夫人。由于盘扣的缺失吧,她的腰际缠了一道麻布结成的腰带。花白的苍发下,是一双滚动着热泪的满是皱纹的脸颊。老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用一个枯枝拨动着一堆冒着烟火的烧纸。纸灰与烟雾,在坟堆上盘旋着,摇曳着。
樵夫放下柴,轻轻地走上前去:“老婆婆,莫哭了。来,坐在石头上歇一会儿吧!”
悲切中的老夫人抬头看了一眼樵夫打扮的中年人,不禁又伤心了起来。樵夫一边搀扶着老人家坐下,一边问起详情来。
原来,老人的儿子也是一名樵夫,家住在前面的小村子里。平日里,儿子上山打柴,母亲在家给儿子做饭,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虽清贫,但粗茶淡饭还能凑合着过。三天前,儿子一早就上山砍柴,原本中午时节就会还家的,可是等到了天黑,却不见人影。老太太在巷口的老榆树下,翘首张望了无数次,等来的却是邻人们带回的儿子用过的扁担,穿过的草鞋,与一包包着儿子白骨的骨殖。她的儿子被南山的老虎吃掉了……
樵夫看着老夫人颤栗的手指了指南山的方向。他怒火中烧了,恨不能直扑南山,生擒了那孽畜,为老太太报仇雪恨!可眼下这情景,他得先安抚好老夫人的心才行。樵夫顿了顿,向老者郑重地承诺道:
“老婆婆,您我今日相见,那是前世的缘分。你的儿,他是樵夫,他走了。我也是樵夫,我来了。您就把我当您的儿子看待吧!请您记住,不管我在哪里,都会供奉您的衣食住行的。这样,您先回家,好生歇息,待我去南山,替你报了仇再做打算。”
看着远去的老太太的背影,樵夫伤感地摇了摇头。只见他转过身,一个筋斗,不见了踪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夜幕降临的时候,樵夫手持扁担,站在了黑风林的一块巨石上。他搭眼一望,侧耳一听,用敏锐的鼻子一闻,就嗅到了那熟悉的气味。樵夫一个箭步跳下石头,刚走到树林边,只觉得一阵狂风,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不等他抡起扁担,一只金毛吊额大虫的前爪,腾飞而起,身子几乎竖立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猛扑了上来。樵夫一个鲤鱼打挺,冲到了老虎的身后。他太熟悉老虎的习性了,知道猛虎,从身后看人是最难的。金毛虎一看扑了空,大吼一声,这一声可了不得,整个南山与黑风林的树木,都被吼声抖了三抖!只见老虎腰身一摆,猛地一掀,向他身边掀了过去。樵夫趁势一个鹞子大翻身,从老虎掀过来的腰部一跃而过,猛虎又一次掀空!随即,又是疯狂的一声怒吼,掉过头,用铁棒一样的尾巴,“呼”地一声狂扫,只见胳膊粗的一棵松树齐腰而断。樵夫飞也似地跃上了老虎身上的一束粗壮的柏树枝。他知道猛虎的三大绝招,一扑,二掀,三剪。这三招用完,虎气就少了一半。不等老虎再扑过来,樵夫大喝一声,飞身跳下,骑在了猛虎的背上,左手揪起它天灵盖上的毛皮,右手挥起铁拳,只“咚、咚、咚”三拳,老虎当场昏死了过去。
等猛虎醒过来时,看到了西母娘娘的原型,一头拱在地上摇起了尾巴。西母娘娘断喝一声:
“孽畜!就一会功夫不见,你就敢下界,残害百姓不成?看今天我怎么收拾你的主人——赵公明。呔!还不快快随我回天界。”
话音未落,金毛虎乖乖地驮起了西母娘娘,回天界找财神爷——赵公明算账去了!
话说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回到家,洗了洗手,从风箱边的水瓮里舀了一瓢水,添在锅里。弯下腰,从灶火门对面,抓一把麦秸燃着火,拾起儿子码放在身边的劈柴,塞到锅底下。起身,到案板前的米缸抓了把米,淘了淘倒进锅,再从案板上的面缸里舀半碗面,和了起来。准备着一会儿摊一点煎饼吃。
儿子没了,日子还得过。一周过去了,原来早就该面光米光瓮里水光的老太太,却感觉放在坛子里的东西一点也没少。她心里想,也许老糊涂了吧!又过了七天,瓮里的水还是那么多,缸里的米也不见下去,就连儿子砍的柴还是一垛一垛的。老太太站起身,摸了摸破枕头下的碎铜钱,花了十几天了,还是一文不少。她从惊奇到惊讶,最后终于明白了原委。樵夫的话又在耳朵边响了起来。老太太嘴里叫着阿弥陀佛,起身从柴门口抓了三节马莲棒当作香烛,在三个放有沙土的小碗里点了起来,虔诚地跪在地上为西母娘娘上起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