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岩看来,公司偏重市场包装,在产品的研发上重视不足。他告诉记者,精锐教育曾推出一个叫做“中高考五阶课程”的产品,来对应于上海的开学和模考时间,但同类的产品推到其它地区时,本来应该按照其它地区的学期安排作相应调整,但产品却并没有进行调整设计。
李岩认为,作为一家教培机构,教研产品部门才是核心部门,但在实际工作中,负责教研的人话语权却并不大。在精锐教育工作那段时间,李岩考虑到初高中语文教材和中高考的考情有所变化,主张公司应该对已经用了5年的语文产品进行升级,但部门的其他同事告诉他,各校区已经用惯了原先的课程,推广新课程得投入很多钱,而且地方校区的老师接受新产品会有困难。
大家更乐于把精力投入在市场营销和PPT的打磨上。他来到公司的第一周,就听见领导告知大家要好好提升做PPT的水平,并强调“在我们部门,这可是核心能力”。据李岩观察,教学发展中心的同事在开会前都非常专注于准备PPT,修改试图和字句,想让“PPT显得高大上”,PPT的内容则多围绕市场展开,重点在“如何表述可以让客户更好去接受”。
“产品是要推到市场上的,你稍微包装出一些卖点,让客户去接受也能说得通。但前提是你的产品本身得有这个属性,才能用市场化的语言去包装它。”
李岩称,和负责教学产品研发的人员类似,在精锐教育内部,教师的话语权也不高。
徐倩也在过去两年切身经历了公司在市场推销上的重视。她在2018年底入职同年被精锐收购的小小地球。刚入职那会儿,课程安排还是以12人以内的班课为主,客单价大约11000元/48课时,后来转型走“高端路线”,客单价上涨到18000元/48课时,人数为6-10人。而从内容上,“其实就是在原来课程基础上添加了一些科学实验课。 服务就是要求每个月跟家长电访,沟通孩子学习情况,薄弱点,为后续续费做铺垫。”也就是说,作为教师,她同时还要负责卖课。
一开始她并不适应这个制度:“毕竟做老师主要是想要育人,但公司政策在这里,只会授课的老师,晋升会受到压制,所以还是要慢慢向授课 售课转变。”她能感觉到,自从入职以来,销售方面的压力在不断增加。
她所在的部门,领导每周二都得去精锐教育的总部开会。会上,上海各校区的课程销售数据会以红黑榜的方式呈现,黑榜是当周续费或新签量不达标的,会被点名批评。此外,总部每月都会评选上海Top销售以及续费Top老师。而如果老师续费不达标,会被领导约谈,一对一过学员名单。
除了课后和家长沟通,徐老师每周三到周五下午2-4点,都要向家长电话反映孩子的学习情况。徐老师告诉记者,自己喜欢教学,授课和售课也可以同步进行,但自己还是希望花更多时间在教学上:“其实老师家长配合,孩子有进步,家长才乐于继续在这儿学下去。”

民办教育机构信息查询显示,精锐教育三个分校区只有一家许可证正常
校长、老师成了“夹心饼干”
据内部人员称,张熙在10月7号发布朋友圈之后,再未公开发布任何消息。深一度记者联系到精锐的董事长助理和教研部主任,二人均拒绝采访。
此前,有精锐教育的员工在网上晒出退费受理表单,表单显示一名张姓学员已于10月10日成功退费29250元。员工称,该学员是上海区总经理的儿子。
这则消息引起苦等退费家长的愤怒,对此,该经理对记者回复称:“公司并未向我们传递信息,我也离职了,只想拿回应得的收入,其他爱莫能助。”
据多位老师的描述,他们所在校区的校长成了“夹心饼干”:一边被欠薪,一边又要应对家长退费。家长在缴费时都直接转入精锐教育总部的账户中,分校并没有充足的资金,且分校负责人现在无法与高层取得联系,面对家长的诉求,他们也无能为力。
对于一线老师而言,焦灼不仅仅因为被拖欠薪水,还在于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职业发展。徐倩称,经此一役,自己不敢再进入教培行业,但应聘上海的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难度却很大,不少拥有硕博学历或海外学历的人都在和她同台竞争三尺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