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今可因为庄维珍的那件事没有成功,感到对不起格瑞,又想着再能得到格瑞的好处,因此最近对格瑞十分客气,带着些许讨好的成分。现在听说格瑞在叫嚷着什么,好像非常不满意的样子,于是马上过来询问。
格瑞说他肚子痛,饭吃不下。
井今可当然不知道格瑞的真实用意,便问道:“那么,你是不是考虑换换口味?我去替你打电话让对面馆子烧两个川菜怎么样?”
格瑞摇头:“不是胃口的问题,而是肚子痛。”
那要不要吃点药?我办公室有止痛药,给你拿两片过来。”
“不行,看来还是得上医院。”
井今可说:“也好,就去医院吧。”
于是就叫其他犯人弄了一辆手推车过来,由两个犯人拉着,井今可亲自陪同格瑞去监狱医院。
医院那边,也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医官都去外面食堂用餐了,留下一个被称为“医务犯”的犯人医生。这个医生在外面是个江湖走方郎中,本事有限,在监狱医院出过事,也就是现在说的发生过“医疗事故”,为此在狱卒中算得上小有名气。狱卒见到他都头痛,自己有病去监狱医院时见到他往往都是转身就走。这样的角色,井今可自然不敢让他给格瑞这样一个特殊犯人诊治。于是,井今可就吩咐先给格瑞安排个干净些的地方暂时待一待,他则去外面叫医官进来给格瑞看病。
井冷可一离开,格瑞就从临时病床上起来了。那医务犯见他突然判若两人,不禁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他,寻思这洋主儿是怎么回事。医务犯想了想,站过来挡在格瑞的前面,比划着问他想干什么。格瑞其时已经学会了说几句汉语,生硬地说: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去忙你的吧。”
说着,拔腿就往外面走。
医务犯愣了愣,还是跟了出来。
格瑞来到走廊里,转头扭颈地张望,他对医院地形不熟,不知他要报复的那两个对象在哪里。正迷惑间,却见上次揍他的两个犯人中的一个出现在走廊尽头。不禁一惊喜,定定神?上前去,冲对方微笑:
“GOODNOON(午安)!”
这个突然出现的犯人,就是前面说过的“义薄云天”。他冲格瑞点点头,脸上显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时,格瑞已经到了“义薄云天”近前,二话不说,从怀中拔出餐刀,对准对方当胸疾扎!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义薄云天”往斜里闪出一步,飞起一脚踢在格瑞的右腕上,把那把餐刀踢飞。
格瑞一下子愣住了,果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义薄云天”。
“义薄云天”冷笑:“敢跟我吹胡子瞪眼,你也配?”说着,弯腰捡起地下的餐刀,一拗两断,掷于格瑞的脚下,转身而去。
“义薄云天”怎么知道格瑞要冲他下手的呢?原来,格瑞的心思没能瞒过那几个已经与他离心离德了的“中国师傅”,他们估计到格瑞会对医院那两个犯人进行报复,就互相提醒着要多留心,否则一旦出了事,就不好对那两个帮会前辈交代,今后断然与己不利。今天中午,格瑞突然闹起“肚子痛”了,那个被井今可叫到让推车子送其来医院的犯人就感觉到似乎不对头,暗暗留意,正见格瑞把餐刀往怀里揣,情知不妙,于是到医院后就悄悄密告了前辈“义薄云天”。后者自是恼怒,于是主动亮相,教训了格瑞一下。因为顾及到对方是美国人,也就手下留情了,没有动格瑞一根毫毛。
但是,这对格瑞而言并没有起到震慑作用。格瑞瞪着对方的背影,咬牙切齿。他突然又把手伸进怀里,拔出另一件凶器——一把吃西餐的叉子,疯子似的朝“义薄云天”扑过去,举叉便扎。“义薄云天”没料到格瑞还有这么一着,未曾提防,听见声音待到要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脖颈上挨了一叉,正扎在大动脉上,顿时血流如注。
这时,井今可已经打电话召来了一个医生。两人进门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一个招呼格瑞,一个急忙布置对伤员进行救治。
监狱里发生行凶伤人事件,当然要引起重视的。通常是先把行凶者关进禁室,然后再作处置。井今可知道这一点,为了保护格瑞,当下马上把格瑞带回监房。
“义薄云天”经过医生的救护,总算没有造成如何了得的后果。奇怪的是,这件事情发生后,监狱当局并没有当一回事,既没人来调查,也没再提及。“义薄云天”在养伤期间,井今可来过一次,送来了一些美国食品,说是格瑞的心意,被他当时就扔掉了。